。
”我說,“我們要是把車内所有的灰燼都清理出來,估計要四五個小時。
那就太影響這裡的交通了。
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用塑料布包裹整個車子,然後叫拖車來把車子拉到修理廠去。
那裡燈光好,也方便我們清理灰燼。
不過,沒有修理廠會同意我們拉着一輛有屍體的車子進去的,所以,得先把屍體想辦法弄出來,送到殡儀館去。
”
所有的火災現場,尤其是車輛的火災現場,都有一項必需的工作,就是“扒灰”。
我們簡稱是扒灰,其實那是一項很繁重的現場勘查工作。
技術人員會把現場所有的灰燼全部一點點地清理出來,從灰燼裡尋找一些沒有燒盡的物質,然後通過這些物質來分析案情。
比如,在一輛汽車焚毀的現場,如果對灰燼的勘查結束後,都沒有發現打火機的防風帽等金屬物件,就隻有兩種可能:用火柴引燃自焚;他殺點火後,帶走了打火機。
眼前的這起案件,我們高度懷疑是一起命案,那麼“扒灰”就顯得非常重要了。
甚至比屍檢更加重要,畢竟屍體大部分已經焚毀,對屍體檢驗推斷工作造成了一定的難度和不确定性。
然而扒灰則可以發現很多線索,比如有沒有起火工具、有沒有所謂的定時引火裝置、有沒有其他兇器、死者随身物品有沒有丢失什麼的。
既然制訂了下一步工作措施,我們就立即開始忙碌起來。
幾個法醫打開了車子的四個門,從四個方向準備把屍體挪動起來。
考慮到是火災現場,屍體很有可能因為焚燒而變脆,大力的動作就有可能破壞屍體的原貌,所以大家都是在實時錄像的情況下,小心翼翼地挪動着屍體的各個部位,想形成合力,把屍體平行擡起。
在大家努力了十分鐘後,屍體終于被完完整整地和焦黑的車子分離,然後從副駕駛的車門被挪了出來。
無論負責現場保護的民警怎麼驅趕,圍觀群衆就是不走。
按照現在的某些規定,圍觀群衆不走,民警也毫無辦法。
群衆随意地用手機拍攝死者,民警也是毫無辦法。
在屍體被擡出來的那一刻,我就聽見遠處警戒帶外發出了嗡的一聲,像是炸開了鍋。
我真是不明白,這屍體有什麼好看的?居然那樣樂此不疲、饒有興趣。
我也很佩服圍觀群衆的眼力,畢竟也有幾十米的距離,都能知道我們擡出來的這個焦黑的東西是屍體!
我們把屍體小心地放進了屍袋裡,拉好拉鍊,讓殡儀館的同志把屍體盡快拉走。
然後,我們又張羅着用一塊超大的雨布包裹車體,防止在車輛拖移的過程中造成車内物品的丢失。
“好就好在現場在超市旁邊,這麼大的雨布都能找到。
”我一邊包裹車體,一邊說。
看着被燒毀的汽車慢慢地被拖車拖起,我招呼大家抓緊時間趕到修理廠。
如果到得早,還能在零點之前開始檢驗屍體。
林濤被留下來和程子硯一起清理現場地面。
相比一個被燒毀的房間,一輛被燒毀的車清理起灰燼要容易很多。
我、韓法醫、小羽毛和大寶一人負責一個車門範圍,開始清理灰燼。
韓亮則拿着一個大篩子,逐漸清理我們清理出來的灰燼,進行進一步洗篩。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地過去,因為扒灰的動作比較大,很快我們四個都成了“小黑人”。
滿是灰燼的汽車,轎廂各個部分幾乎同時見了底。
在粗篩的過程裡發現的所有物件中,在副駕駛位置的操控台上,我們發現的一枚警徽最引人注目。
根據警徽周圍一個被燒得變形的鋼圈,我們幾乎可以肯定,這應該是一頂警用大蓋帽。
“董建武把自己的大蓋帽放這裡做什麼?”負責聯絡的偵查員說,“這不是找事兒嗎?”
剛當上警察的人,通常喜歡到哪兒都穿着警服炫耀。
時間長了,就會發現辦私事的時候穿着警服是最不方便的一種選擇。
“會不會是仇警的人,看到這頂帽子,才臨時起意選擇作案目标的?”大寶說,“這人也太不專業了,這顯然是男式的大蓋帽,而車主是個女的。
”
“報複警察家屬,也不是沒有過。
”偵查員有些寒意地說。
“粗篩是沒什麼了。
”我說,“都是一些車裡的零部件,沒有發現可以引火的物品的部件,也沒有什麼所謂的定時裝置。
不過,發現了一個手機主闆,其他也就沒什麼了。
韓亮,你那邊細篩得怎麼樣了?”
韓亮皺着眉頭,盯着自己已經被染黑的紗布手套,說:“沒有看到打火機的防風帽,引火的東西應該被帶走了。
”
“嗯。
”我點了點頭,“其他沒什麼發現了吧?”
韓亮搖了搖頭,随即又點了點頭,說:“不過,我總感覺缺了什麼。
”
“缺了什麼?”大寶疲憊地蹲在韓亮的身邊,把韓亮篩出來的一個個小物件拿起來細細地看。
“我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