驗。
解剖到死者胃部的時候,我突然發現死者的胃内有很多咖啡色的食糜。
把食糜清理幹淨以後,發現死者的胃壁上有很多點片狀的出血點。
而且,這些出血點都是沿着胃壁血管排列的。
“消化道出血?”大寶說,“不對啊,她又沒有嘔血,從胃内容物看,也沒多大的出血量啊。
”
“會不會是應激性胃出血?”韓法醫說。
我搖搖頭,說:“這些出血點是沿着胃壁血管分布的,而且比應激性胃出血的出血點顔色要深。
如果說,抛開其他因素,我會覺得這個是維什涅夫斯基氏斑!”
低溫下腹腔神經叢使胃腸道血管先發生痙攣,然後血管發生擴張,使血管通透性發生變化,出現小血管或毛細血管應激性出血。
凍死時發生胃黏膜出血斑首先是由蘇聯學者維什涅夫斯基發現的,故稱為維什涅夫斯基氏斑,簡稱維氏斑。
發生率為85%~90%,是生前凍死時最有價值的征象。
“維氏斑?”大寶叫道,“你說是凍死啊?沒搞錯吧?現場有四十多攝氏度!”
我沒有說話,示意大寶、韓法醫和我合力把屍體翻了過來。
我熟練地用手術刀劃開死者的背部皮膚,直接暴露了腰骶部的肌肉。
果然不出我所料,死者的腰部深層肌肉有大片狀的出血。
“髂腰肌出血,看來我的論斷沒有錯。
”我說。
髂腰肌出血也是凍死的另一個特征。
“腰部皮膚沒有損傷;髂腰肌的出血很局限,邊界清楚,顯然也不是屍·斑。
”我說,“确診髂腰肌出血沒問題吧?那麼結合維氏斑,診斷死者是凍死,也沒問題吧?雖然皮膚上的雞皮疙瘩不能證明什麼,但作為凍死的一個輔助征象,更能驗證我們的推斷吧。
”
“我記得課本上說,凍死的人有苦笑面容吧?”陳詩羽說完,還特意朝死者的面部看了看。
我笑了笑,說:“确實,很多凍死的人都有‘苦笑面容’,但是這絕對不是必然出現的。
而且人都死了,你敢說什麼樣肯定是苦笑,什麼樣肯定不是苦笑嗎?另一方面,人死亡這麼久了,經曆了肌肉松弛、屍僵、屍僵緩解的過程,如果再有體位變動,誰敢說苦笑面容還一定留在她的臉上?”
“可是現場……”大寶還在糾結現場的滾滾熱浪。
“現場,哪裡才是現場?”我一邊用手摸着死者大腿外側的雞皮疙瘩,一邊打斷了大寶,說。
“你是說,移屍?”韓法醫說。
我沒有立即作答,把之前所有勘查、檢驗的情況在自己的腦海裡過了一遍,說:“韓亮,查一查昨天晚上最低溫度是多少?”
“昨晚冷空氣來了,還記得吧?”韓亮說,“論最低溫度的話,昨晚隻有四攝氏度。
”
我若有所悟地點點頭,說:“第一,韓法醫剛才說了,死者明明處于經期,但現場沒有發現血迹,一滴血也沒有。
第二,死者的胫前有和粗糙地面反複摩擦形成的損傷,但是現場地面你們還記得嗎?是瓷磚地面,滑得要死,何來摩擦?”
“你這麼一說,看起來還真的是移屍到現場的?”大寶說。
“我突然想起去年我們辦的那一起在雪地的鐵軌上的屍體了。
”林濤說,“那不就是中暑死的嗎?不也是移屍現場嗎?”
“我們之前被表象和蔡隊長的行動迷惑了,先入為主了。
”我說,“我們一直都認為是兇手殺完人之後,把屍體裝在蛇皮袋裡,準備運出去的時候,得知了警方的行動,所以倉皇逃竄。
其實我們犯了一個邏輯性的錯誤。
”
陳詩羽點點頭,說:“咱們都沒注意一個細節,那就是有人用蛇皮袋往黑作坊裡運死蝦;而黑作坊是用紙盒往外運死蝦肉。
既然死者是裝在蛇皮袋裡,肯定是被人用蛇皮袋從外運進來的,而不是準備從裡往外運。
”
我認可地說:“這起案件可能和上次雪地裡熱死的案件不一樣。
那一起案件,死者是被故意移動到鐵軌上的;而這一起案件,很有可能移屍是一種無意識的行為。
”
“你是說,運死蝦的人,并不知道這麼多蛇皮袋中的一個,裡面裝的是一具屍體?”林濤說,“當黑作坊裡的人打開蛇皮袋的時候,發現了她,然後就被吓跑了?”
“原來如此。
”大寶說,“蔡隊長還在懷疑有内鬼,其實這幫人并不是被活人吓跑的,而是被死人吓跑的。
”
“還有一點和雪地熱死的案件不同。
”我說,“那起案件的死亡現場肯定是一個高溫的室内,而這起案件可以是室外的任何一個地方。
因為四攝氏度的天氣,若不是穿上足夠保暖的衣物,時間一長足夠把一個人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