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切地盼望着可以經曆一場放縱的快樂,縱使巨大的悲哀将接踵而至,我也在所不惜。
——太宰治
1
“我覺得我們現在用科學解釋的現象,都是自然思維之内的自圓其說,其實還有很多解釋不了的東西。
”大寶一邊翻閱着卷宗,一邊說道。
一上午,我們收了六起傷情鑒定。
即便是每天都賣力地工作,獲得的認可度還是很少的。
我們這種經常會出差辦理命案的警種,其實工作絕不僅僅是這些。
傷情鑒定、骨齡鑒定、組織病理學鑒定、信訪複核、科研、培訓等等一大堆工作都壓在我們這個并沒有幾個人的部門。
因為傷情鑒定的受理必須有兩個鑒定人,所以我們隻有在不出差的工作時間才能來受理公安廳複核的傷情鑒定。
出差頻繁的我們,總是做不到第一時間接受委托來進行鑒定,有的甚至還會被拖延個十天半個月。
因為這些拖延,别說鑒定結果對當事人不利了,即便是有利的結論,都會被冠以“拖沓”的名頭。
更有甚者,我們還因為沒有第一時間受理鑒定而被投訴,然後被督察部門調查。
為了讓這不愉快的事件不再發生,我們就把出差辦案以外的所有工作時間,都安排滿了受理鑒定工作。
半天受理好幾起傷情鑒定并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然而,受理後的煩瑣程序和對疑難鑒定的會診工作,會耗費更多的時間。
一上午被被鑒定人吵得頭昏腦漲的大寶,突然來了這麼一句,讓大家都有些意外。
“你什麼意思?”我合起鑒定卷宗,擡頭問道。
“他是在說一些不能用科學解釋的案件吧。
”韓亮這個“活百度”來了興趣,說,“比如紅衣男孩啊,南大碎屍案啊什麼的。
”
“這有什麼不能解釋的?”我說,“那不過是網絡妖魔化了,其實都是可以用法醫學知識解釋的啊。
”
“不是,我說的是這種巧合。
”大寶揚了揚手中的案件登記表,說,“你看,前一段時間,因為鼻骨骨折來鑒定的,紮堆來,受理的幾個,都是鼻骨骨折;今天吧,來的是手指功能障礙的,一來就是三四個。
不管哪一類案件,怎麼都是紮堆來呢?”
這個确實是我曾經注意過的現象,但要說有多詭異,也不至于,就是巧合罷了。
我笑着搖了搖頭,繼續看手中的鑒定卷宗。
“我跟你說啊,你在醫院婦産科實習過沒有?”大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神秘兮兮地說。
這确實是我的弱項。
當初在醫院各科室輪轉實習的時候,我唯獨婦産科實習期全部缺席。
理由就是,不好意思。
後來在找婦産科住院總醫師蓋實習鑒定章的時候,還費了半天的口舌,才算說服了毫不認識我的住院總醫師給我蓋了章。
“有什麼說法嗎?”這個秘密可不能告訴大寶,所以我裝作若無其事地說。
“我在産科實習的時候啊,隻要那一天那個手術室接生的第一個孩子是男孩,後面所有的都是男孩。
如果是女孩,則都是女孩。
”大寶說,“醫院的護工都在說,都是一船一船拉來的,這一船是男孩,另一船就是女孩。
”
“什麼亂七八糟的。
”我啞然失笑。
不過我知道,醫院經常會流行這樣的“鬼故事”。
林濤肩膀一顫,說:“好好的豔陽高照,怎麼又說到這上面了?”
陳詩羽看了林濤一眼,沒說話。
從她的眼神來看,好似以前的鄙夷,但明明增添了更多的關心。
大寶嘿嘿嘿地笑着,說:“我在基層的時候,出非正常死亡的現場,也是喜歡紮堆。
跳樓的話,一天跳好幾個。
溺死的話,也是一樣。
”
“巧合罷了。
”我說。
話音剛落,陳詩羽的手機響了起來。
雖然之前的幾起案件,都和杜洲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但是我們更多的期望,其實還是在陳詩羽的同學們這裡。
陳詩羽這個公安大學的大姐大,那些個師弟師妹是真的靠譜。
杜洲失蹤以後,對杜洲失蹤現場周圍的調查,基本都是這些師弟師妹進行的。
後來案件真是串并案件并且立案調查了以後,即便當地警方也在進行調查,可是師弟師妹們依舊在不懈努力。
算是和調查幾名莫名其妙失蹤的女性,以及這些女性和杜洲的關系,形成一個雙管齊下的局面。
所以每次陳詩羽的手機響起,我們都會燃起一絲希望。
陳詩羽表情嚴肅地接完電話,看着我們,說:“我覺得我們還是有必要去杜洲失蹤的現場附近去看看。
”
從陳詩羽的表情來看,并沒有什麼好消息出現。
甚至說,情況越來越不妙了。
按照陳詩羽的偵查部署,師弟師妹們主要是對杜洲失蹤現場附近的住戶進行逐戶調查,尋找可疑的人員,也尋找可能會在案發現場看到一些蛛絲馬迹的目擊者。
經過一個多月的調查,我們對這條調查線幾乎已經沒有了信心。
随着時間的推移,即便是有目擊者,他的記憶也會出現模糊和偏差,對我們下一步工作的參考價值也會大打折扣。
不過,在我們抵達現場的時候,卻得知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