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都不能算是給了死者一個交代。
況且,我們還要對事實負責,對真相負責,哪兒有查到一半就放棄的道理?”
“可是,足迹也沒有,指紋也沒有,怎麼找人啊?”林濤說。
“怪你自己咯。
”陳詩羽瞥了一眼林濤。
在我看來,那眼神絕對不是鄙視。
程子硯可能也察覺到了陳詩羽的眼神,可能是覺得陳詩羽看輕了痕檢工作,于是一字一句解釋道:“你這麼說不太客觀,證據并不是想提就提得到的,是要看現場條件的,是要看機緣巧合的。
”
陳詩羽可能也覺得自己說得不妥,但又不願意服軟,說:“我開個玩笑而已。
”
我擺擺手打斷了兩個女孩之間的争執,然後靜下心來,一邊審視着眼前的這具屍體,一邊考慮自己有沒有遺漏。
突然,我的目光定格在死者的胸·部。
我整理好手套,找到剛才發現的那根肋骨骨折處,把骨折斷端周圍的軟組織都剔除掉,隻露出白森森的骨骼。
之前的判斷沒有錯誤,這确實是死後形成的肋骨骨折。
可是,死者倒地是仰卧位的,并不會因為摔倒而形成。
那麼,它真的是搬運屍體的時候形成的嗎?
我又分離了鄰近幾根肋骨對應位置的軟組織,用燈光照過去的時候,才發現,死者的左側第四到第七根肋骨其實都有骨折。
隻是因為其他幾根肋骨骨折都僅僅是内側骨皮質斷裂,所以沒有影響肋骨的活動度,我們開始的時候并沒有發現。
而且,這些骨折都是死後形成的骨折,所以沒有軟組織的出血,這也是我們沒有發現的原因。
“我現在提個問題。
”我胸有成竹,“一般多根肋骨骨折,位于一條線,而且還是死後骨折,我們一般考慮什麼?”
“CPR。
”大寶像是學生回答老師問題一般,舉着手說。
“對。
”我說,“一般這樣的損傷都是在機體瀕死期或者死亡後,進行心外按壓搶救的時候形成的。
”
我這算是把專有英文縮寫解釋給大家聽了。
“我明白了!”大寶說,“你是說,這個行為人導緻方鬥楊死亡了以後,還對他進行過搶救!因為方鬥楊被我們民警找到的時候,已經死亡好久了,沒有經過120搶救的過程。
”
我點點頭,說:“這個人在勒住方鬥楊嘴巴的時候,突然抽搐着的方鬥楊開始沒有了意識,也停止了抽搐,甚至直接從椅子上倒了下去。
正因為他是慢慢倒下的,有行為人的攙扶動作,所以他的一條腿才會架在椅子上沒有落地。
倒下去以後,行為人可能意識到了什麼,立即對他進行了CPR,可是并沒有能夠救回來。
不過,抑制死最有效的搶救方法就是CPR了,很多發生心髒抑制、心搏驟停的人,通過CPR都能蘇醒。
可惜啊。
”
“這能說明什麼?”林濤不明就裡。
大寶搶着說:“我知道。
這就更加說明這起案件是一個意外!甚至行為人當時還有搶救的行為,這就更不應該讓他承擔責任了。
”
“那不就是還沒有進展嗎?”林濤一臉茫然。
我笑笑說:“大寶說的這個是一個方面。
但是我現在唯一慶幸的,就是當時我們沒有把方鬥楊這一臉的脂粉給擦掉。
”
“我明白了!”大寶今天特别清醒,他說,“心外按壓都是要結合人工呼吸來進行的。
CPR的規範是:心外按壓三十次,就要進行人工呼吸兩次。
既然有人工呼吸,那就有可能嘴和嘴接觸。
嘴和嘴接觸,就有可能在方鬥楊的嘴巴上,留下DNA!”
“答對!”我一邊說着,一邊用棉簽擦拭着方鬥楊的嘴唇及周圍,“如果我們剛才清除了他的脂粉,這些物證估計就找不到了。
”
“好險。
”大寶觍着臉說。
不一會兒,棉簽就被擦成了紅色,好在這并不會過分影響物證的檢驗。
“可是,我們還是沒法找人啊。
”偵查員插話道。
我微微一笑,說:“能做到這些,而且事後還逃跑的,一定是熟人。
而且咱們别忘了,方鬥楊本身就是學醫的。
所以,下一步找人的範圍,就是在方鬥楊他們系裡,找他的同學。
也不用所有的同學都篩一遍,根據林濤他們的論斷,行為人是一個身高挺高的人。
”
“至少185厘米。
”林濤插話道。
“那就好找了。
”偵查員興奮道。
“事情經過還沒搞清楚,找到人以後,通知我們一聲啊。
”我對着偵查員急匆匆的背影說道。
“你這算是偷窺嗎?”偵查員說。
在找到行為人蘇小嶺以後,偵查員特别選擇了證人詢問室來詢問他。
一來蘇小嶺畢竟還是個學生;二來他并沒有犯罪的行為。
我們在詢問室裡旁聽的時候,突然聽見“偷窺”這二字,我泛起了一些遐想。
但是想來想去,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注意到這個詞。
蘇小嶺頓時就急了:“我什麼時候偷窺了?我偷窺他幹嗎?他是個男的!”
“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