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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這樣?”大寶最先叫了起來,引得勘查組的幾個人紛紛側首。
我也是一樣大吃了一驚,拿着棉簽反反複複地看着,心裡想着是不是自己的操作有誤。
可是,這麼一個簡單的操作,又怎麼可能有失誤呢?
“這……不是燒死?”經常和我們一起出入于火災現場,林濤對燒死的屍體基本征象也是有所了解的。
鼻孔裡沒有煙灰炭末,說明死者是死後被埋于垃圾堆裡,然後大量的煙灰沉着、附着于身體之上,才導緻了這樣一個狀态。
可是,屍體上并沒有損傷啊!難道死者是恰好中毒了,或者是潛在性疾病突發了?這一切都是巧合嗎?不會有這麼大的巧合吧。
“是不是因為是一氧化碳中毒死亡,才會這樣的?”林濤問。
我搖搖頭,說:“隻有火起來了,一氧化碳才會産生,才會中毒。
而這個時候,死者應該會有燒傷。
即便此時死者已經隐藏于阻燃布下方了,也肯定會吸入大量的灰燼,那麼我的棉簽就應該可以擦出東西來了。
再者,你覺得這麼空曠的地方也可以一氧化碳中毒嗎?”
“那究竟會是怎麼一回事呢?”林濤百思不得其解。
“不知道。
需要屍體解剖才可以判斷。
”我堅定地說。
“解剖?火場裡的屍體而已。
”一名偵查員看了看消防車那頭的母女,說,“又要去做通死者家屬的工作嗎?這可不容易。
”
我收拾好勘查箱裡的東西,摘掉手套,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拎起勘查箱說:“不容易也得做啊。
實在是不同意的話,就隻有請你們分局局長出面簽署文件,強制解剖了。
”
“強制解剖?”偵查員說,“這案子符合條件嗎?我們沒有依據或者疑點表明這是一起刑事案件啊。
”
我舉起手中的物證袋,物證袋裡裝着那支白白的棉簽,說:“這還不是疑點嗎?死者不是生前燒死,而是死後焚屍!”
我把物證袋裝進口袋裡,從一臉驚愕的偵查員身邊掠過,徑直走向了勘查車。
“不準确,不準确。
”大寶糾正我說,“屍體沒有被焚毀,就是沾了點黑灰,所以不算是死後焚屍,不算。
”
做通家屬的工作肯定不容易,而公安分局的領導也不願輕易擔責任,沒有簽署強制解剖的命令。
所以,我們在解剖室隔壁的休息間裡硬是等了兩個多小時,才看見偵查員滿臉是汗、吭哧吭哧地跑了過來。
“抱歉抱歉,我真是把吃奶的力氣都用上了!現在好歹家屬是同意了。
”偵查員揚了揚手裡已經經過家屬簽字的“屍體解剖通知書”,說,“不過家屬不願意來解剖室,所以咱們可以直接開始了。
”
此時的我已經等得萬般急躁,見總算是做通了工作,也算是松了一口氣。
“抓緊時間吧,請殡儀館的同志趕緊把屍體送過來。
”我沒好氣地說,“要是冰櫃的效果好,兩三個小時就完成速凍了,還得化凍!”
“早就想到了。
”韓法醫微微一笑,說,“在冷凍間大廳裡呢,沒進冰櫃。
”
屍體在現場的時候就已經被我們剪掉了衣物,此時放上解剖台的,是一具赤·裸的老年男屍。
曾被衣物遮蓋的部分,皮膚顔色正常,而裸露部位的皮膚,即便已經被我們擦拭過了,還是顯得很黑。
我用止血鉗夾起紗布,對屍體又進行了一遍從頭到腳的清洗,同時,也是對屍體進行第二輪的檢查。
不出所料,第二輪檢查并沒有發現死者存在什麼損傷。
尤其是我一開始懷疑的針眼、隐蔽位置損傷等有可能被我忽略掉的問題,也一樣并不存在。
不過,有一個現象倒是引起了我的注意。
幸虧在剛開始的時候,我并沒有清洗幹淨。
此時,在強烈的無影燈的照射之下,我似乎看到死者的面部存在一些異樣。
尤其是在林濤所拍攝的照片裡,這個異樣更加明顯。
死者的眼角處,還有鼻根附近,就像是魚尾紋一樣,好像有一些白色的線條。
這些線條的顔色比較淺,和周圍的皮膚形成了淺淺的色差。
不過,我知道這并不是真的皺紋。
看到這裡,我歪頭思考了一下,書本上的諸多理論,在我的腦海裡不斷翻滾。
我似乎已經有一些線索了。
于是從器械盤裡拿出手術刀,對對面的大寶和韓法醫說:“等不及了,我必須馬上知道死者的死因。
”
我急切的心情顯然和大家不謀而合了。
大寶二話不說,拿起止血鉗準備配合我的動作。
我熟練地一刀打開死者的胸腹腔,甚至都不檢查腹腔情況,而是直接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