術刀切開了肋軟骨,然後分離了胸鎖關節,取下了肋骨,暴露了死者的胸腔。
眼前是一片黑紅之色。
“哎喲,這人煙瘾不小吧。
”林濤伸頭看了一眼,啧啧稱奇,“肺居然能黑成這個樣子,看你們以後還敢抽煙不?”
“傻吧。
”大寶用止血鉗指了指暴露出的胸腔裡的黑紅之色,說,“你見過誰的肺長在中間的?”
我沒有說話,用手扒開死者的左側胸腔,暴露出了淡紫紅色的肺髒說:“是啊,你看到的這個才是肺。
”
“那也有好多黑斑,煙是不能抽。
”林濤說。
“兩側胸腔裡好像都有少量積血。
”我說。
“這人怎麼感覺怪怪的。
”陳詩羽比林濤好學多了,說,“以往看見你們打開死者胸腔的時候,中間那一塊是……是心髒對吧?”
“是的,心包。
”我說。
“可是,以往看見你們拿下胸骨的時候,心髒這裡應該是紅黃相間的吧。
”陳詩羽說。
我點點頭,贊許地說:“對,因為縱隔、胸腺和心包都在這一塊,所以脂肪、腺體是黃色的,其他組織是紅色的。
你看到的這是一個異常的縱隔,縱隔裡有大量的血液,我們叫作縱隔血腫。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死者的死因就在這裡了!畢竟形成這麼大面積的血腫,已經足以讓死者死亡了。
”
“别說那麼專業,什麼隔?這說明什麼問題?”林濤急了。
“我現在說的話,也太不負責任了。
”我舉起手術刀,說,“具體的原因,我需要進一步檢查,才能知道。
”
我用手術刀切開縱隔,但是因為眼前一片血腫,根本就不可能具體分辨縱隔之内各組織的位置關系。
在這種時候,就隻能靠“手感”了。
很多經驗豐富的外科醫生,觸覺比視覺更重要。
在手術當中,手感好的外科醫生可以更快地結束戰鬥,對患者造成的醫源性損傷也就更小。
同樣,法醫也是這樣,在死者體内存在大量血液污染視野的情況下,手感就顯得很重要了。
我用手術刀逐層分離縱隔,眼前的各組織更加清晰了。
主動脈被我單獨分離出來以後,我用紗布仔細地擦拭了它的周圍,很快,大家看到它的上面有一個裂口。
“主動脈破了?”大寶吃了一驚,“主動脈怎麼會破的?”
“是一個主動脈夾層動脈瘤。
”我指了指破裂口的周圍,說,“這個局部的區域,主動脈壁已經比較薄了,所以有破裂的危險。
”
主動脈夾層動脈瘤是一種較為少見的緻命性疾病,它的發生與多種疾病有關,但是它是一種非常可怕的緻命性疾病。
如果自己沒有察覺症狀,任由其發展的話,一旦在某些誘因的作用下,造成破裂,就會急驟發病而死亡。
“疾病猝死?”林濤說,“這……這也太巧了吧?剛剛猝死,然後就失火?”
我沒有接話,翻出死者的兩側肺髒看了看,說:“不,主動脈夾層動脈瘤雖然有自發破裂的可能性,但是也有很多是有外界原因的。
比如這個死者,不僅僅是動脈瘤破裂,而且雙側的肺髒都有輕微的挫傷。
你們說,這些肺挫傷是哪裡來的?”
“被别人打的嗎?”陳詩羽說,“可是表皮沒有損傷啊。
”
陳詩羽已經具備了不少法醫學的知識和分析方法,我很是滿意地點點頭,說:“确實,正因為他的胸壁表面沒有損傷,所以說明他的肺挫傷不應該來源于機械暴力。
那麼,最大的可能就隻剩下肺髒震蕩而形成的損傷了。
”
“震蕩?”陳詩羽不解,“摔跤嗎?”
我微笑不語。
大寶恍然大悟地說:“哦!原來是這樣!我知道了,你們等等哈,我來開顱看看。
”
在大寶用開顱鋸打開死者顱腔的時候,我也沒有閑着,我觀察了死者的雙側鼓膜。
果然不出我所料,死者的雙側鼓膜都存在穿孔,雖然穿孔形态是有生活反應的,但是穿孔邊緣出血現象并不明顯。
“果然如此。
”大寶已經打開了死者的顱腔,腦組織表面可以看到廣泛的出血點,大寶指着這些出血點說。
“你們在打什麼啞謎?”林濤憋不住了。
“他們在找依據,現在依據已經找到了,基本确定,死者的損傷應該是爆炸傷。
”韓法醫說。
“爆炸傷?哪裡爆炸了?”陳詩羽問。
“從法醫的角度看,死者全身的這些損傷情況,就應該是爆炸形成的。
”我用止血鉗指着死者的面部,說,“最先讓我懷疑是爆炸傷的,是死者眼角的那些白色的細紋。
這些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