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讓張繡與主力分離,讓西涼軍不敢輕舉妄動。
“備則,這個月底你便要護送辎重北上。
這次除了糧草資财以外,還有一人要随軍同去,他如今剛剛返回許都,我現在就帶你去見見他。
”
張繡點點頭:“請荀令君放心。
同為司空僚屬,我會與他多多親近。
”
荀彧停下腳步,露出古怪的神情。
“這個嘛……不必勉強自己,你把他安全護送到官渡就好,多餘的事不要做。
”
荀彧和張繡很快來到一處宅邸。
宅子并不寬闊氣派,隻是一間普通的半磚式兩隔院落,但是這間小院距離司空府僅僅隻隔一條街的距離。
上次張繡帶兵包圍司空府的時候,曾經路過,但完全沒有留意。
在小院門口,早已經停了一輛古怪的馬車,寬方車舍,鈴铛吊角,兩匹轅馬都戴着鹿角。
兩個人對視一眼,沒說什麼,一起朝裡面邁去。
甫一推開門,張繡就聞到一股濃郁的酒味,他再一看,屋子裡的景色令他瞠目結舌。
屋子裡對跪着的,是一個老人和一個年輕人。
老人頭發花白,眼神渾濁,裹着一張裘皮不時咳嗽幾聲,正是賈诩;而賈诩對面那位青年人的額頭很大,兩隻手瘦且細長,如同雞爪,皮膚泛着一種不健康的蒼白光澤。
但真正讓張繡驚詫的不是那年輕人,而是在他懷裡,居然還側躺着一個酥胸半露、媚眼如絲的女子。
年輕人的右手,正伸入女子衣襟中漫不經心地揉搓着。
賈诩拿起一壺酒來,給他斟滿,一邊咳嗽一邊說道:“咳咳……還是你們年輕人好哇。
我這把年紀,若去江東之地,隻怕早已濕毒入骨,咳……”
“喂,老東西,我是真病,咳咳……你可是裝的。
”
這一老一小仿佛鬥氣一般,居然對着咳嗽起來。
年輕人連續咳了十來下,從懷裡掏出片方布,把嘴角幾絲淡淡的血迹擦掉,恨恨道:“我本想回許都以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解決掉你。
想不到文和你搶先一步降了曹公。
你這狗鼻子,還是一如既往地靈敏呐。
”
賈诩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我一把老骨頭,還能活幾年?倒是奉孝你,女·色要節制些才好,不然陰取陽竭,精氣虛浮,于你大不利啊。
”
聽了賈诩這話,那年輕人放聲大笑,狠狠在姬妾胸尖掐了一把,道:“曆數英雄豪傑,所圖者不過霸業與女·色。
我助曹公奪取天下,曹公許我嘗盡絕色。
人生在世,不過幾十年爾爾,該當乘時雄起,一任恣意,何苦束縛自己呢?”
面對這樣一番情景,張繡一臉駭然,比看到曹丕遇刺還驚恐。
荀彧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然後面無表情地說道:“介紹一下,這位是曹公幕府中的軍師祭酒,颍川郭嘉,郭奉孝。
”
“喲,北地‘槍’王,久聞大名!”郭嘉眯着眼睛,傾斜着身體,右手擡起美姬軟軟的玉臂沖他搖動一下,算是打過招呼了。
張繡突然明白,為何荀彧不讓他做多餘事。
王越道:“唐姬那個女人,就在這裡?”在他眼前,是一座松柏林中的祠堂,徐福一如既往地隐藏在暗處,不露身形。
徐福道:“對,你與她的恩怨了結之後,楊太尉希望你盡快趕去官渡。
”
“幹掉袁紹麼?”
“不,是他身邊的一個人,一個對我們很重要的人,他的名字,叫做荀谌。
”
王越歪了歪頭:“如果是官渡的話,那麼不用我親自去。
我的弟子徐他和史阿已經在官渡了,他們可以完成你們要求的一切,包括刺殺曹操在内。
”
黑暗中的祠堂沉默了一陣,徐福似乎在思考王越的話。
過了半晌,徐福方才開口說道:“總之,你們不可輕舉妄動,隻要做好荀谌的事就好,随後我會帶給你詳細指示。
”
“好吧,不過你們最好動作快點。
史阿還好說,徐他那孩子若是沖動起來,連我都不一定能控制得住——他可是徐州大屠殺的幸存者。
”
“看來你的弟子,不怎麼聽話。
”
“時局太亂,沒什麼好苗子……我倒見過一個資質不錯的,可惜跟我沒有緣分呐。
”
王越罕見地歎息了一聲,朝着許都方向望去。
他的話音未落,遠處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王越面露不悅,這本該是一次秘密會面,不應有任何外人與聞。
他把手按在劍柄上,随時準備斬殺來人。
“不要出手,這是我請來的客人——其實對她來說,我們才是客人。
”
聽到徐福的話,王越定睛一看,看到一名穿着青布粗裙的年輕女子緩緩走過來,手裡挎着一個籃子,發髻挽在頭頂。
“唐瑛?你們還算守信。
”王越嘴唇抿緊,饒有興趣地看着這位殺死自己弟弟的女人走近。
唐姬走到祠堂前,仿佛沒看到王越一樣,徑直從他身邊邁過門檻,把籃子裡的祭品放在弘農王牌位前面。
她輕輕地拂幹淨幾案,把祭品擺正,鄭重其事地拜了三拜,然後把額發撩起,轉過身來直面王越。
“王服非我所殺,卻是為我而死。
”唐姬說,然後把那個雪夜的事情一一道來,包括王服最後撞向自己時那深情的一瞥,和自己那一句輕輕的“對不起”。
聽完唐姬的話,王越慢慢擡起長劍:“很不錯的故事,可惜對我沒有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