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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繡衣使者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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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持劍要穩,突刺要發力于腰。

    ” 史阿舉起短劍,口中教訓道。

    眼前的少年點點頭,再一次揚劍朝他刺來。

    這一刺迅捷無比,已隐然有了幾成火候。

    史阿遊刃有餘地格擋着,還不時提點兩句。

    每一次提點,都讓少年的劍勢變得更加兇猛。

    他的悟性和根骨,讓史阿心中頗為驚訝。

     史阿覺得有些奇妙。

    他和徐他原本受雇于蜚先生,和其他十幾名刺客潛入曹魏各城,伺機擾亂。

    現在卻被指名要來教這個曾被自己挾持過的小孩子劍術。

    這少年看來身份不低,連公則都對他客客氣氣的。

     對于這個叫“魏文”的少年,史阿還是挺欣賞的。

    他有着同齡人中難得的沉穩,而且悟性極佳,天生是個學劍的好苗子。

    他記得老師王越曾經說過,劍是殺人利器,人心懷有戾氣,才能在劍術上更進一步。

    而魏文在這方面的天分,讓史阿啧啧稱奇,小小年紀,一握住木劍就殺氣四溢,尤其是聽他解說王氏快劍的要訣時,更是殺氣四溢。

    他與史阿對練,每次都好似面對殺父仇人一樣,經常逼得史阿使出真功夫,才能控制住不傷到他,也不被他傷到。

     史阿真心喜歡這孩子,毫不藏私,把自己胸中所學盡數教出。

    他相信,如果師父王越知道,也一定會很高興的。

     “行了,今日就練到這裡,筋骨已疲,再練有害無益。

    ”史阿第十次拍落了曹丕手裡的短劍,宣布今日的練習就到這裡。

     曹丕臉上紅撲撲的,微微有些喘息,但整個人特别興奮。

    他深躬一禮,然後用衣襟下擺擦了擦劍身,随口問道:“王越如今在哪裡你可知道?”史阿微微皺了下眉頭,這孩子的話裡對王越殊無敬意,按輩分來算王越可是他的師公呢。

    不過這些大族子弟都是如此,學劍學射學禦,無非是一技傍身而已,改變不了世家寒門之間的尊卑藩籬。

    他回答道:“我與師父已一年未見。

    上次見他,還是在壽春。

    師父閑雲野鶴,從來都是行蹤不定的。

    ” 曹丕“哦”了一聲,又問道:“跟你同行的那個徐他呢?”史阿笑道:“那個人性格有點古怪。

    他以前在徐州遭逢過大難,所以不大愛說話,公子不要見怪。

    ”曹丕好奇道:“遭逢什麼大難?” “曹賊屠徐嘛。

    ”史阿回答,沒注意到曹丕眼裡閃過一絲惱怒。

    “那年曹操打陶謙,在徐州大肆屠戮,死了十幾萬人。

    徐他當時家在夏丘,一家人都被殺死,屍體抛入泗水,隻有他僥幸活下來了,被師父所救。

    王氏劍法,講究‘懷懼而自凜’,要心中懷着口惡氣或戾氣,才見威力。

    我這個師弟,一直對曹操仇怨極深,施展出劍法來,連我都未必是對手呢。

    ” 曹丕道:“原來如此,下次有機會,我想和他過過招。

    ”史阿連忙勸阻道:“還是算了,他根本分不清喂招與決鬥,一上手就是不死不休之局,傷了公子就不好了。

    ” 曹丕露出一絲嘲諷的意味:“王越起手無悔,徐他不分輕重,王氏快劍的劍手裡,反倒是先生你最正常不過。

    ”史阿無奈地笑了笑,把鐵劍綁回到腰間。

    他們這樣的人用不起劍鞘,都是用一根粗繩子把劍拴在腰帶上,走路時得用手扶住劍柄,不然容易割傷大腿。

    曹丕看了一眼,把手邊的吞口包鐵楠木鞘拿起來,扔給史阿:“這個送你吧,權當束修。

    ”史阿連忙推辭,不過曹丕再三勉強,他隻得收下。

     “若是你過意不去,就多教教我王氏快劍的要訣吧,我可是迫不及待要用呢。

    ”曹丕眼神灼灼,這讓史阿感到幾分熟悉。

    他記得徐他在第一次學劍時,也是這樣的眼神,不由得在心中納悶,這錦衣少年哪裡來的這麼大仇恨? 這時候,在校場外傳來馬蹄聲,一騎信使飛快馳來,行色匆匆不及繞路,直接踏過校場,直奔主帥大帳而去。

    曹丕和史阿對視一眼,後者漠不關心,前者卻隐隐有些期待。

     那信使馳到大帳門口,下馬把符信扔給衛兵,一頭闖了進去。

    帳篷裡公則和劉平兩個人正在飲酒吃葡萄,公則一直不提北上見袁紹的事,劉平也故作不知,兩個人虛以委蛇地談些經學趣聞,雞舌香的味道彌漫四周。

     信使走到公則身邊,俯耳說了幾句,公則臉色陰晴不定,揮手讓他出去。

    劉平一枚枚吃着葡萄,仔細觀察着公則的神情。

    公則起身道:“劉先生,告罪告罪,有緊急軍情需要處置一下。

    ” “看來我的禮物,是送到了啊。

    ”劉平輕描淡寫地說,公則聽到這句話,渾身一震。

    他揮手讓帳内其他人都出去,趨前壓低了嗓子,像是吞下一枚火炭:“顔良……是你安排的?” “若不如此,怎能顯出我漢室誠意呢。

    ”劉平把葡萄枝擱入盤中,還用指甲彈了彈盤沿。

     公則心情有些複雜,顔良的跋扈确實讓他十分困擾。

    他也施展了些小手段,想讓這蠻子吃點虧。

    但公則沒想到,等到的卻是顔良枭首全軍覆沒的消息。

    能讓數百精騎死得這麼幹淨,必是曹軍精銳悉出。

    能對曹軍如臂使指,這家夥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一念及此,公則看向劉平的眼神,多了幾絲敬畏。

    劉平道:“郭大人,禮物可還滿意?”公則面孔一闆:“顔将軍首戰遇難,挫動我全軍銳氣,這叫什麼大禮!先生太荒唐了!” “袁公心懷天下之志,應該接納九州英傑,豈可局于一地之限,計較一人之失。

    ” 劉平的話沒頭沒腦,可意思卻再明白沒有了。

     袁紹軍的體制相當奇怪。

    冀州派的勢力俱在軍中,魁首是田豐、沮授,下面有顔良、文醜、張郃、高覽四員大将牢牢地把持着軍隊;而在政治上,卻是南陽派的審配、逢紀、許攸等人并總幕府大權。

    此次出征,逢紀名義上執掌軍事,冀州派一直深為不滿,兩邊龃龉不斷。

     主帥身亡,兵将未損,對公則、對颍川來說,算得上是一個最理想的結果。

    依着規矩,顔良死後,麾下部曲都會暫時劃歸監軍公則統轄。

    這握在手裡的兵,冀州再想讨要回去,可就難了。

    等于冀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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