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懿毫不客氣地反擊,又要去踹曹丕。
曹丕哭聲震天,劉平一把拽過他來,躲過這一腳。
三個人你來我往過了幾招,曹丕的位置已不動聲色地挪出了校尉的控制範圍。
校尉不認識劉平,但他認識司馬懿,知道這是最近邺城風頭最勁的一個讀書人,連審配都啧啧稱贊。
現在他們三個打得斯文掃地,半點儀态都不顧了。
忽然右邊街角傳來幾聲喧嘩,柳毅、盧毓等人也紛紛從館驿趕過來,看到“劉和”跟司馬懿這一對冤家又打了起來,又驚又怒,還帶着幾分興奮,挽起袖子就要上前助陣。
周圍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本來肅殺的氣氛,卻被搞得如同花朝節一般喜慶。
校尉無奈地發現,這一場仗莫名其妙地吸引了太多目光。
在眼下局勢裡,他已不可能将所有目擊者悄無聲息地帶走。
“這裡發生了什麼事?”一個聲音從校尉身後傳來。
校尉一回頭,心裡暗暗叫苦,原來來的人是審榮。
他雖然隻是一介儒生,卻有個權勢滔天的叔叔審配,在邺城無論是誰都得賣他幾分面子。
“審公子,這裡有人鬥毆。
”校尉當然不可能去提馬車的事,隻得避實就虛地描述了一下。
審榮看到鬥毆的雙方是司馬懿和“劉和”,神情微微一滞,低聲對校尉道:“當街鬥毆,有辱斯文,快把他們拉來吧。
”校尉歎了口氣,知道自己沒别的選擇,便下令讓衛兵們拉架。
幾個虎背熊腰的衛兵沖過去,這才把司馬懿與劉平、曹丕拽開。
劉平趁着混亂的當兒,扯着曹丕鑽到柳毅、盧毓那一夥儒生的隊伍裡去。
衛兵們現在若是還想動手抓人,必須得先突破這一群氣勢洶洶的天之驕子不可。
另外一邊的司馬懿拍拍身上的土,走到審榮面前,深鞠一躬道:“審公子,現醜了。
”審榮的臉似笑非笑:“仲達你是個讀書人,怎麼跟那些土包子一般見識呢?”
“該出手時,就得出手。
有些人不吃點虧,是不知道尊重為何。
”司馬懿晃動着脖子,滿不在乎地說。
審榮道:“下次何必弄污仲達的手,跟我叔叔說一聲,有他們的苦頭吃。
”
這時候,在他們身旁,那幾個被拘押的潑皮忽然大聲鼓噪起來。
為首的挺直了脖子對審榮喊道:“審公子,你得為小的們做主啊。
我們可是按您的吩咐去做的!”周圍的潑皮也是一片求饒聲,喊成一片。
審榮一聽這話,臉色驟變,下意識地倒退幾步,有些不知所措。
校尉意識到這裡似乎别有隐情,急忙喝令衛兵讓他們住嘴。
可一時之間,這麼多張嘴哪裡堵得住。
司馬懿眯起眼睛,對審榮道:“審公子,借你的寶器一用。
”審榮還沒答話,司馬懿欺近他的身子,“锵”一聲把他佩帶的長劍抽了出來。
審榮大驚:“你要幹什麼?”司馬懿笑了笑,提着劍走到那幾個潑皮身前,來回踱了幾步,開口道:
“當街鬧事,妖言惑衆,此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法!不嚴懲不足以服衆!”
說到這裡,司馬懿的雙眸突然暴射出兩道寒光,手裡長劍猛地刺出,把為首的潑皮刺了一個對穿。
整條街霎時安靜下來。
大家開始隻是抱着看打架的心态,卻沒想到幾句話沒說完,居然真的鬧出人命來了。
司馬懿握緊劍柄,輕輕一旋,潑皮的面部劇烈抽搐,口中發出嗬嗬的呻·吟。
然後這個面帶微笑的年輕人把劍從潑皮的胸膛抽出來,動作很慢,仿佛在欣賞一件自己親手完成的珍品。
鮮血順着慢慢抽離的劍刃湧出來,腥味彌漫四周。
接下來,司馬懿手裡的長劍不停,連續刺了七次,七個潑皮一聲不吭地被刺死。
司馬懿面色如常地用衣袖擦幹淨劍刃,雙手奉還給審榮。
審榮臉色略有發白,接過長劍,嗫嚅道:“仲達……你,你做得不錯。
”審榮知道這是司馬懿在幫自己滅口,可胃裡一陣一陣地泛着酸水,想要嘔吐。
“我剛才不是說過麼?有些人不吃點虧,根本不知尊重為何。
”司馬懿微微一笑,仿佛隻是踩死了七隻螞蟻。
校尉站在一旁,暗暗佩服。
他久經沙場,可也沒見過殺人殺得如此舉重若輕,談笑間即斬殺七人,這得需要何等的果決與毅定。
司馬懿這種做法,讓校尉松了一口氣。
現在圍觀者們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司馬懿殺人上去了,至于那個傾覆馬車到底怎麼回事,不會有人再感興趣,無形中為他減少了很多壓力。
至于那七條人命,本來校尉也是打算殺人滅口的,有司馬懿代勞,更省事了。
司馬懿把劍還回去以後。
校尉走過來,向兩位緻謝。
審榮說甄校尉你辛苦了,校尉苦笑一聲,連聲說家門之事。
司馬懿奇道:“為何是家門之事?”
甄校尉臉色一僵,沒有回答。
審榮把司馬懿拽到一旁,悄聲道:“他姓甄名俨。
剛才駕車出逃的,是他最小的妹妹,袁熙的夫人甄宓。
”
“哦?”司馬懿眉頭一擡,這身份倒有趣。
審榮道:“甄宓是袁家老二新娶的媳婦,可這女人三天兩頭想着往外跑,被抓回來好幾回,已成了邺城的笑話——我估計這次她又故伎重演,被衛隊給追回來了。
”
司馬懿奇道:“這麼大笑話,袁熙也不管管?”
審榮嗤笑道:“據說這姓甄的小姑娘漂亮得不得了,袁熙喜歡還來不及,哪敢懲治啊,都是給慣出來的毛病。
現在外頭打仗,袁熙在邺城待得少,索性就讓她與婆婆劉氏同住。
那劉氏也是個懦弱本分的人,就更約束不住了——不過這話仲達你聽聽就算了,莫要亂說。
老袁家的家醜,旁人若是知道,可不是好事。
”
袁紹一共四子,其中長子袁譚和三子袁尚一門心思争嫡。
而次子袁熙對位子沒興趣,自己又手握實權,地位超然,兩方都是盡力拉攏,不敢得罪。
所以這個甄氏動辄出走,邺城諸方都是裝聾作啞,隻在心裡笑笑,不敢公開議論。
審榮不想多談論這個話題,拍拍司馬懿的肩膀道:“對了,那個弘農的劉和那麼讨厭。
要不要我禀明叔叔,為仲達你出出氣?”
司馬懿揚揚手:“算了,把他的書童痛打一頓,算是公開羞辱了。
我也不想鬧大,你知道麼?他還是辛毗先生特别批準放進來的呢。
”審榮狠狠道:“辛先生為人太老實,總被這些鼓唇搖舌的家夥騙。
哼,若讓我逮住把柄,讓叔叔整死他。
”
司馬懿打了個呵欠,似乎對這些事毫不關心。
街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