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山道人有“漂瓜取魚”之術,按照以往的傳統,要先祭“瓜神”和“魚主”,當然這隻是一種可有可無的形式,不過我們按部就班,也不在乎多此一舉,以免萬一出了岔子追悔莫及,昔日裡,漁民蛋民們若是捕得海中大魚,都有祭魚主的慣例,因為海裡的大魚在漁民眼中,都是龍子龍孫,所謂“魚主”正是南海龍王,實際上海裡有些千斤大魚體形太巨,望之令人生畏,弄死那麼大的家夥,擱誰心裡都得掂量掂量,說什麼祭拜魚主,可能隻是想找個借口給自己點心理安慰。
船老大阮黑帶領衆人焚香以畢,自艙中取出一壇陳年美酒傾倒入海,這就算是祭罷了魚主龍王,以前蛋民入海采蛋,下海所憑隻不過是一把石砂分水匕首,以及一個換氣的豬尿泡,行動之前用冷水淋遍全身,盡量消除身上的活人熱氣,以免在海裡遭到惡魚襲擊,幾乎就是拿蛋民自己的命去換南珠。
搬山道人對世上所有的珠子都感興趣,不管是死人口中含的,還是水中天然生就尚未被人采去的,無不想方設法以術取之,他們對南海采蛋之法另辟蹊徑,其輩最擅長奇門方技,也就是精通各種奇門秘方,這些土方子雖然大多都是正統典藉所不載,卻實有奇效,我們在出海前在貨船裡儲了大量半生的大西瓜,還有幾大口袋生石灰,此時全都派上了用場。
就于船頭支起鍋來,把桶汲水泡了生石灰化做半沸,将那些西瓜切去一拳大小的口子,除盡裡面的瓜瓤,倒入石灰水,再把瓜皮原處封上,瓜皮縫隙處以招潮草混與蝤蛑熬制的黏膠堵死,随後一個接一個的把石灰瓜抛下海裡。
瓜中裝滿了滾開的石灰水,在海面上起起浮浮的漂動。
就在将沉未沉之際,海面上水花一翻,一尾十來米長的大魚從海中分水而出,把那石灰西瓜囫囵個的吞落口中,魚身借勢騰在半空高高躍起,稍做停留,“啪”地一聲重重落回水裡,濺得水花橫飛。
凡是會被老螺中明珠吸引的水族。
皆對月華陰精有感,生性喜陰惡陽,遇到圓滾滾的西瓜在海中浮沉,瓜中又有蝤蛑的陰精之氣,無不争相吞食,一時間海面上此起彼伏,各種各樣的大魚紛紛出水吞瓜,西瓜被海水一浸雖是冷了,可那是外冷内熱,瓜内石灰仍是滾開。
遇水更增沸騰。
被海魚一口吞入魚腹,瓜皮立刻破裂,生石灰與水産生的極大熱量。
輕易便能燒爛魚腹,頃刻間就有數條死魚翻着白肚浮了上來。
随着西瓜越抛越多,海魚一旦吞下就絕無生理,隻見海面上翻騰的死魚不斷出現,這些大魚本就生性兇猛相貌醜陋,被石灰在腹内燒死的樣子更是痛苦萬狀,加上魚眼天生圓睜,更是如同死不瞑目,我們站在甲闆上看得無不心驚,大夥在先前都有心理準備。
可仍是想不到用“搬山道人”的秘術殺魚,竟會殺得如此幹脆利索。
我對阮黑揮了揮手,示意他們準備下海,船老大阮黑和多玲立刻換了水着,帶上水肺、蛙鏡和采蛋之物,在船側放下的皮艇中等候信号,胖子等人則繼續往海中抛瓜,這片海域中潛伏的水族似是無窮無盡,死了一片又冒出一片。
在海面上翻翻滾滾的争吞死餌,胖子大叫不妙,事前估計不足,這麼下去西瓜和生石灰就都不夠了。
我告訴胖子等人,西瓜不要扔得太快,避免一條魚吞兩隻瓜,一定要節約使用,做到每一發子彈消滅一個敵人,若不除盡環繞在巨蚌周圍的惡魚,下水采蛋必遭不測,就算它不咬人,被其在海底狠狠撞上一頭,也會讓人吃不了兜着走,事到如今隻能搏到盡了,反正不是魚死就是網破,如果所有的西瓜都抛光了仍不能剿滅珊瑚樹周圍的大魚,就隻能打道回府擇日再來了,不過今後未必能趕上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