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你這次出來,令尊竟然沒有與你談起麼?”
卻又點點頭,慨歎一聲道:“是了,他是早該說與你聽的……果真如此,卻又慢了一步。
豈非天意!豈非天意!”
一連說了兩句豈非天意,随即由榻上彎身站起,步向窗前,徑自向窗外盛開的蘭花看去。
“有件事你也許一直不知道,但我卻不能不對你說。
”崔平回過身子來,“你父親避居青嶺二十年,不再論劍,可以說是完全摒棄了江湖,與人世隔絕了,你可知為了什麼?”
“是因為他老人家腿部有疾,不良于行!”
“不是病,是傷,讓人家的劍傷了!”
簡昆侖陡地一驚,睜大了眼睛。
風起,花散……
朵朵飛花,打那個藤蘿花架子上飄落下來,紫色的花瓣,迎着朝陽,一片流光溢彩,所見多姿。
“花自飄落水自流!”崔老劍客嘴裡喃喃地念着,這句話像是讓他憶及了一件往事,卻也使簡昆侖陡地而有所警。
“我聽過這句話,”簡昆侖一片茫然地看向崔平,“卻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莫非還有什麼含意不成?”
嘴角迸出一絲苦笑,崔平說:“我想你也應該聽過,這句話是在告訴你當今江湖最具實力的一個黑道幫派:萬花飄香。
也告訴你當今天下一個最可怕的人:飄香樓主柳蝶衣。
”
“柳蝶衣?”
對簡昆侖來說,這個名字卻是陌生得很。
對崔平來說,可就不一樣。
雖然多年以來,他絕少提起這個名字,可是每一提起,都為之驚心動魄,眸子裡的汪汪神采,不期然地也為之黯然失色。
“也有人叫他花仙、花聖或是花癡……名号多極了,多得連他自己恐怕也說不清,這個人愛花成癡,劍術無敵,稱得上當今天下一個怪人。
”
目光一轉,盯向簡昆侖:“剛才我曾贊賞你父親簡冰老哥的劍法,但是此人劍術尤精,也許更高過令尊……你父親的腿,便為此人所傷。
”
對于簡昆侖來說,這個突然的消息使他震驚。
在他感覺裡,父親簡冰的劍術,博大精深,罕世無敵,想不到,猶有人要高過他,一時不禁對柳蝶衣這個人充滿了離奇的幻覺。
崔平輕輕哼了一聲:“你父親生性要強,自以此次落敗技不如人,為遵當日所約,便自退出江湖,永世不出,為此也就助長了今日萬花飄香一門的強大興盛,真正是沒有想到的事情啊……”
簡昆侖這才明白了一切。
何以父親發奮練劍,幾至廢寝忘食?
何以他心懷感傷,幾度撫劍落淚?
何以他那般苦心孤諧地造就自己?
現在終于明白了。
天下父母心!父親失敗了,卻要兒子成功。
“如今的萬花飄香聲勢之大,是你父親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趁着這個機會,我跟你說一說。
”
崔平緩緩在椅子上坐下來,一隻手捋着山羊胡子。
“他們是一樓、二堂、三壇、四門、七十二舵,組織遍布天下,手下人數近萬,這是指直接接受他們控制指揮的人數,還不算其它方面,一個黑道組織能有這麼大的勢力,誠然前所未見……莫怪乎誰也無能抗衡,就連地方官府,也得仰其鼻息,不與招惹了。
”
簡昆侖點點頭,沒有吭聲。
崔平說:“柳蝶衣自然也就是負責此一龐大黑道組織的首領,人稱飄香樓主,下面堂、壇、門,各設一主二副,七十二舵,亦有掌舵一人,下面還有分舵,人數可就多得扯也扯不清楚了。
”
他的眼睛緩緩看向簡昆侖,特别提醒他說:“你路上遇見的那個九尾桑弧,隻是南桂門的一個門主而已,論身分在萬花飄香這個組織裡,不過是個四流角色,隻是在滇桂黑道裡,提起來已是無人不知、聲勢不小。
以此而推,上面所謂的二堂三壇的負責人物,該是何等厲害角色,也就可想而知了。
”
王劍書生崔平既為簡冰所推允,托以愛子,當非泛泛之輩。
隻是,在他提及萬花飄香此一黑道勢力時,先時的一番從容潇灑,即使仍能顧及,卻已不無勉強。
簡昆侖已經注意到了,下意識對此萬花飄香一派組織,留下了深刻印象。
他卻仍有不明之處,萬花飄香這個組織,何以要向那位亡國之君永曆帝思以染指?用心為何?
崔平說:“那純粹是飄香樓主人柳蝶衣個人的意圖與野心了!”
據此而推,比較可信的真實情況應是:柳蝶衣意圖挾天子而令諸侯,有了永曆帝這塊金字招牌,便可公然号召天下,風起雲湧,成就一番大事。
一待時機成熟,天下黑白兩道,盡為所控,予取予求,無往不利。
那等風光,便是紫禁城的皇帝,也要懼三分,自歎無及。
長長的指甲,被熱茶一泡,頓呈軟态,很容易便可卷曲起來。
再加上特制的銀質指套,便可無礙行事,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