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想說上幾句感激的話,又怕因此構成日後罪證之一,便自什麼也不再多說,随即轉身自去。
時美嬌再次轉目簡昆侖,臉上神态從容親切,那樣子與剛才面對向思思時,簡直不可同日而語,更不像在面對一個敵人。
“我們終于又見面了……簡兄……”
顯然是改了稱呼,一口吳侬京韻,聽在耳朵裡真個是無比受用。
說時,蓮足輕移,緩緩向前邁了兩步。
莫謂無心之舉。
簡昆侖可是絲毫也不敢掉以輕心。
随着她前進的腳步,簡昆侖向左面邁了一步,依然是背石而立。
時美嬌隻當是沒有瞧見。
淡淡月光之下,她的風采極美。
“首先我代表萬花飄香,謝謝你對敝門手下的照顧,剛才在平西王府,我雖然沒有身曆其境,卻是可以想知,當時情形,必然有一番驚險激戰……”
停了一下,她含笑接道:“向門主人雖機警,功力卻差得太遠,今天晚上,如果不是你救她,隻怕她早已在寶柱手裡遭了不測……萬花飄香一向恩怨功罪分明,對我們的恩惠,我們心裡有數,絕不會忘記的!”
簡昆侖一笑道:“堂主你太客氣了,隻是話中有話,何不一氣說完呢?”
時美嬌緩緩點了一下頭,輕輕哂道:“過去我承認對你認識得不夠清楚,從你到飄香樓住在半月軒以後,我才漸漸感覺到你的過人之處……現在我不得不承認,你是我以往見過最厲害的一個大敵……”
“大敵?”簡昆侖一笑說,“為什麼你們要把我看成一個敵人?”
“原因很多!”時美嬌說,“你既然問起,我就不妨告訴你吧……”
“第一,”她說,“一開始你就跟我們作對,怎麼作對,也就不必多說了,你自己心裡有數。
”
簡昆侖當然明白,對方所指,無疑是對永曆帝的仗義援手,這件事毫無疑問,若不是簡昆侖的中途插手,此刻的永曆皇帝,早已被挾持住進了飄香樓,成為柳蝶衣雄心霸業、号召天下的工具。
微微一笑,簡昆侖也就不再申辯。
時美嬌臉含微笑,不以為忤,繼續說道:“這一點也就不必多說了,凡是被拘禁在萬花飄香,尤其是飄香樓總壇的人,從來還沒有人能夠随便離開過,偏偏你就例外,壞了這個規矩!”
簡昆侖哼了一聲:“這意思是,一旦住進了你們的飄香樓,便隻有死路一條了?”
“那也不一定!”時美嬌說,“要看住進去的人,是采取一種什麼樣的态度了!”
簡昆侖冷冷笑道:“順我者活,逆我者死!是不是?”
時美嬌發出了一串嬌美笑聲。
“幹嘛說得這麼難聽?當然……”她笑哈哈地說,“你一定要這麼說,也沒有什麼不可以。
”
簡昆侖一笑道:“好像我的罪狀,還不止這些……”
時美嬌微微點了一下頭,輕輕一歎:“你說得不錯,可知道為了什麼?”
臉上笑靥不失,簡昆侖卻透過一種特殊的感覺,體會到隐隐若現的幾許殺機。
時美嬌說:“我剛才已經說過,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夠不經我們允許,而能離開飄香樓,至于能當着柳先生的面離開的。
簡直聽也沒聽說過。
”
簡昆侖冷冷一笑,目射精光道:“現在你不應該再說是沒聽說過了。
”
時美嬌微微笑道:“我們真地聽見了,不但聽見,而且親眼見到,我還看見這個人手持長劍,當面對柳先生出言淩辱呢……”
說到這裡,她的聲音微似抖顫,可見得這件事她本人也同柳蝶衣一樣,引為生平從來也未曾有過的奇恥大辱,洋溢着一種不可抑制的激動。
簡昆侖不由心裡一動,透過了這個小小的觀察,終于讓他忽然了解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對方姑娘與柳蝶衣之間的微妙感情,似乎已超出了首領與屬下之間的一層關系。
也就是說,時美嬌很可能早已是柳蝶衣的愛情俘虜,才至于那麼死心塌地地為柳氏效力。
盡管他們之間相差着這麼一大把子年歲,可是感情微妙,誰又能說是不可能呢!
這個突然的警覺,使得簡昆侖更加仔細地向對方觀察――這一霎,更加斷定顯示她激動目光之後的尖銳殺機,确是要十分小心注意。
時美嬌說:“柳先生絕對不能忍受這種侮辱,沒有人能拿劍比着他,說出那種話……”
說到這裡,她原先故示輕松、從容,所做出的一切僞裝,都化為烏有,甚至于臉上的微笑,也似極牽強。
簡昆侖已覺悟到雙方的必将一戰。
對于時美嬌此一感情方面的突然發現,他認為是意外收獲。
兵法有謂:“攻心為上,攻城為下”。
用之于眼前的格鬥,其理亦同。
“姑娘你這麼說可就錯了!”簡昆侖越加慢條斯理地說,“柳先生所不能忍受的事,别人也一樣不能忍受。
”
他冷冷地說:“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柳蝶衣平素驕傲自大,唯我獨尊,可以憑其武功權勢,作踐任何武林同道,他心裡卻不會有任何不安,現在隻嘗到了一點點别人的憐恤,就無能忍受,豈非于理不通?”
時美嬌搖搖頭說:“話不能這麼說,别人可不是柳先生,他是神聖不能侵犯的……”
“誰又能可以随便侵犯呢!”
說完這句話,簡昆侖主動地抽出了長劍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