侖與錦衣老人,雖說身手矯健,傷人無數,隻是敵人大多,前仆後繼,源源不絕,一時想要脫身重圍,大非易事。
人群裡再一次爆發出叫嚣之聲。
顯然是又有人自空中墜落。
不用說,也可以猜知,當是姓宮的白面胖子和那個叫方天星的魁梧漢子,雙雙加入戰局。
他二人身子方自空中飄落,立刻陷身于似海的人潮之間。
四人身手,各有千秋。
拿來對付眼前這些官兵,簡直是大材小用,勝之不武。
隻是,敵人卻也不是傻瓜。
燈号、旗令之下,更有源源強兵為繼,分由四面八方補繼而來。
這場仗看來方興未艾,還有得打呢!
簡昆侖連續施展習自二先生的空門八式,越見得心應手,來犯衆人,照例是一經近身,便自跌倒,或飛彈而出,時間越長,越為他悟出了許多妙谛,許多把式之神奇變化,由于自己的活學活用,更見微妙,即使是間插些自己本來身手,更見莫測高深。
想不到這場徒手搏鬥,竟然給了他一個實習活用的機會,真正始料未及大快人心。
他這裡不慌不忙,從容施展,心中未始沒有想到,此乃敵人的詭計。
便在這時,耳邊傳過來一絲聲響,乍聽之下,宛若蚊讷。
“小夥子,好身手,有本事你就摔吧,反正有的是人,今天讓你摔個夠,好不好?”
聲音極是耳熟,縱使在他出手轉動之間,亦能徐徐傳送耳鼓,即以傳音入秘功力而論,亦屬個中翹楚,一等一的高手無疑。
簡昆侖立刻聽出來,傳音的這個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個把自己害得好慘的七老太爺――九翅金鷹貝錫。
他原來也在場。
一個寶二爺已是可觀,再加上這個老狐狸,沆瀣一氣,聯手調度之下,難怪有如此排場氣勢。
當下一面動手應敵,一面運目四下逡巡,卻不能判定這個狡猾的老人藏在哪裡?
七老太爺顯然對于眼前戰局,觀察入微。
簡昆侖的每一舉動,都逃不開他的眼睛。
随即傳聲冷冷笑道:“你這一套身手,确實高明已極,隻可惜殺雞用了牛刀,哼哼,我一直以為你是獨來獨往,卻是沒有想到,原來你與他們三個可惡的東西,竟是一路的,今天晚上正好一并把你們都打發了,卻也幹脆。
”
話聲出口,即聽得鑼聲三響。
原來大舉而進的場面,忽然收住了陣式。
鑼聲再響,現場官兵,蓦地向後急撤退開。
這番動作,顯然大異尋常,便是不明事故的人,也應知道有所突變了。
便在鑼聲初響的一霎,簡昆侖已自覺有異,似乎在四周黑暗的樹叢裡,有着火光的晃動――卻不是燈光火把,而是點點的星星之火。
這番發現,由不住使得他為之大吃一驚,值此同時,其它三人也都有了警覺。
随即在姓秦的錦衣老人一聲吆喝之下:“那話兒來了,散夥!”
像是早已約好的暗語一般,随着他的一聲吆喝之下,衆人已騰身躍起。
三個人,三個方向,有如沖天燕子,一起而分,電閃星馳地已掩身黑暗之中。
簡昆侖早在火光甫現的一霎,意識到是什麼玩意兒了。
一驚之下,身形猝轉,閃身于眼前一棵巨松之後。
若非是這個動作夠快、夠疾,要不然可就來不及了。
随着他身形的一式猝轉,火光乍閃,轟然一聲大響,鐵砂子兒刷拉拉豆子似的直噴過來,緊接着震天價響的連珠串響,天搖地動,耳鼓雷鳴。
鐵砂子兒漫天橫飛,激蕩起一天的枝葉,泥屑紛飛,聲勢好不驚人。
原來在七老太爺與寶二爺的聯手策應之下,竟然連吳三桂的親軍侍衛,其中最具實力的火器營也為之大舉出動。
眼前這個陣仗,出動了火藥擡槍十二杆,稱火槍哨,由一個姓呂的哨長,事先精心部署,十二杆擡槍,分别掩飾于不同角落要隘,目的在于将簡昆侖一舉成殲。
此番部署早在簡昆侖進入酒樓之始,便已暗中展開,隻等他一離開,便可迫使就範,立即成擒,卻是沒有料到,這番舉止,竟然落在了三位風塵俠隐耳目之中,一番巧施安排,乃至有了現在一番局面。
簡昆侖目睹這番陣仗,自是吃驚不小。
猛可裡,眼前人影一閃,一人欺身而近。
簡昆侖右手乍翻,掣出了長劍,待将出手的當兒,忽然認出了來人的一張胖胖白臉,正是那個姓宮的白面胖子――後者已倏地轉身而揚,一聲低叱道:“跟我來。
”
動作極快,轉側間,已飄身兩丈開外。
簡昆侖應了一聲,點身而進,施展出輕功極上境界的六随身法,倒也不離前行宮胖子左右。
他身子方自轉移,耳聽得火槍聲轟然做響,先時立身之處,一片枝葉飛墜,木屑四濺。
若非是宮胖子的及時接引,眼前怕已身遭不測。
一念之興,簡昆侖由不得吓出了一身冷汗。
先時的輕敵之心,頃刻間打消了個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