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裡提升的極上輕功,硬生生把空中的身子,向上提起了尺許來高。
卻是打錯了主意。
雖然是簡昆侖原本就料到了他的有此一手,既名三星伴月,原就是取勢虛發,七老太爺若是不動不移,一點事也沒有,這一提升,正好可就着了簡昆侖的道兒。
三枚銀丸,兩丸落空,上面的一粒,不偏不倚,正好打中在他的左後胯骨之上。
叭地一聲。
以簡昆侖功力,這一記出手,雖然未必就把他胯骨擊碎了,卻也是力道不輕。
眼看着這個皇朝十三飛衛之首的九翅金鷹,在空中一個打轉。
那樣子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筝,呼噜噜――挾着一陣子衣袂飄風之聲,直向着左側墜落下來。
七老太爺落下來的身子,打了一個急跄,忽悠悠一連跄出了七八步,幾乎坐倒了下來,卻是猶有人饒他不過。
“姓貝的,你拿命來吧!”
一條人影,箭矢也似的飛射而前。
七老太爺其勢已是驚弓之鳥,驚鴻一瞥間,認出來當前來人,正是昔日一個大敵―
―姓宮的白臉胖子。
宮胖子的即時現身,無論如何卻是放他不過。
有如穿花蝴蝶那般的花巧,宮胖子取勢進身的腳步至為乖巧。
七老太爺啊呀一聲,待将騰身而起,卻是後面胯傷,力有不繼,緩得一緩的當兒,已為對方宮胖子軟綿綿的一雙玉手,拍中兩胯。
這一掌有蹊跷。
說來真個與那一天清波畫舫,簡昆侖所中有異曲同工之妙。
噗!順着宮胖子雙手推處,七老太爺偌大的身子,滾地繡球也似的飛了出去。
撲通!摔落地上。
這個老頭兒,當然知道今日之情勢,對自己大是不利,尤其眼前分明已是生死存亡關頭,再不伺機逃命,性命休矣!順着這股子莫大的勁道,七老太爺滾地繡球也似的一陣子打滾,卻顧不得後胯傷勢,施出渾身之力,嗤地騰身而起。
卻也隻蹿出七八尺遠近。
“撲通!”又自跌了下來。
眼前一用力量,才使他感覺出來,整個下半截身子,宛若虛脫,絲毫也提不起勁道,一驚之下,吓出了一身冷汗,才知道,半身真氣,已為對方宮胖子那一雙肥肥的胖手兒已拍散。
須知,一個練武的人,尤其是精于内功的高手,其所依仗的内力泉源,全在發自丹田運行全身的一脈真氣,氣之所行,力之所聚,氣行人存,氣散人亡,是以一個練武的人,把體内真息,視同性命一般寶貴。
眼前的七老太爺,一經發覺到下半身真力,竟已為對方拍散,焉能不為之魂飛魄散?
隻當性命休矣,無助地發出了一聲長歎。
便在這時,一條人影,飛臨身前,一口寒光四射的長劍,幾已掄近頭上。
七老太爺啊一聲,才自撐起一半的身子,又癱了下來。
卻聽得那人咦了一聲:“七老……太爺?”
七老太爺幾已絕望,霍地擡頭,才自認出了來人,竟是吳三桂身邊七太歲之一的謝威。
一說話的當兒,四名勁裝武土,早已與宮胖子迎戰一團,後者把一領長衣轉動得呼呼作響,宛似雷電風雲,四武土如何能是對手?沾上一點邊兒,手裡兵刃便自出手。
這個宮胖子,别人不認得他,七老太爺卻知之甚詳。
所謂的太湖絲業,雖然也不是一句假話,可是他真正的行當,應是一埋名江湖的俠隐人物―――此人姓宮名天羽,人稱天半飛雲,出身點蒼一字劍門,這個門派本來就人丁單薄,向來是一戶單傳,到了他這一代由于身後乏嗣,竟自無以為繼,真正成了絕戶了。
一個他,一個方天星,還有那個姓秦的錦衣老人,三方荟萃,如今再加上一個簡昆侖,四個人各有千秋,誠然四大金剛,像是全沖着他七老太爺一個人而來,這就使得七老太爺疲于應付,忽然心生感觸,發覺到自己的聰明反為聰明誤,滿以為甕中捉鼈,十拿九穩的得計,其實是自己反而跌落在對方的算計之中了。
“七老……太爺,你這是……”
一掌開山謝威似乎還有點弄不清楚,武技精湛幾至無所不能的七老太爺,何至于會像眼前這副德性?簡直連站起也似不能!
“快!……救我……”
隻說了這麼一句,七老太爺便自又癱軟下來。
謝威這才發覺有異,他平日見慣的是對方那一張團團笑臉,像眼前這般吃癟模樣,還是第一次看見。
嘿嘿一笑,這才把他雙手托了起來。
“看來你老是受傷了?”
手觸處,正當他後胯傷處,隻疼得七老太爺連連打顫,“你就别……别怔着啦……
快……快……”
謝威如何不知眼前情勢之危?隻是對方這個老頭兒,平素仗着他特殊地位,更因吳三桂的刻意縱容,簡直目高于頂,哪裡把自己一幹王府侍衛看在眼裡?眼前這個機會,正可利用,殺殺他的銳氣。
“卑職遵命!”
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