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許因為他是石,人家才是玉。
”
石斷眉也詭笑道:“那也許是因為在這世上,當忠的已不稀奇,被人認為是虛僞造作,當奸的才引人注意,所以我才當大奸大惡之徒。
”
蔡旋鐘道:“隻是,這引人注目的代價也未免太大了。
”
七發笑道:“看來,我們今天是來這兒談忠論奸的啦。
”
蔡旋鐘笑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忠奸,世間的一些對立,皆因各有立場、各有所圖、各為己利、各司其職而已。
像今天,石兄是‘妙手堂’回家的座上高手,七發大師是‘蘭亭’池家所倚重的人,我也加入了‘千葉山莊’葛家,立場便都不一樣了,說不定,我們在什麼時候,也得要來一場對決。
”
七發歎道:“蔡少俠所言甚是。
上次我們見面,還是一同逃避那名捕追命的追蹤,相約不管是誰幹那宗案子,都要聯手除去那讨厭的捕快,……今天咱們再相見,卻是各事其主,敢不成下回相見,咱們要動刀動槍了。
”
蔡旋鐘道:“世事本就難以預料,今天我們三人聚在這兒,待會兒究竟有幾人能離開此地,還是殊未可知的事。
”
七發禅師道:“今回的事,本就是一場鴻門宴,這兒也正是是非之地。
誰知道那位名捕此舉是啥用意?他查到結果沒有?他有沒有查錯?要是查對了人,兇手會不會束手就擒?要是查錯了,冤枉好人,對方是不是就此認栽?看來,今天的事,決無善了。
”
石斷眉道:“何況,我們更是約好了,不管追命打誰的黴頭,咱們都站在同一陣線,合力先把他除去。
”
蔡旋鐘忽道:“就算沒有這個約定,我也容不得他。
”
石斷眉奇道:“哦?”
蔡旋鐘道:“因為葛莊主要我除掉這個人,我身在葛家,這是我第一件任務,總不能不辦。
”
七發禅師沉思頃刻,道:“唔。
千葉山莊本來有鑒于後繼無男,曾收養了一名義子,叫葛粉兒,精擅易容,不幹好事,終在‘震關東’之役,為追命等所捕,下在牢裡,迄今仍未開釋,想必是為了此事,葛鈴鈴對追命等四大名捕恨之入骨。
”
石斷眉道:“那太好了,我們三人,不但約定要殺追命,而且本來也想殺掉追命,那是志同道合,最好不過了。
”
蔡旋鐘冷笑道:“我殺追命,是奉命,我跟你道不同,志不一,你殺你的名捕,我殺我的追命,是兩不相幹的事。
”
石斷眉也冷笑道:“好,你有個性,你有個性又去當千葉山莊的走狗?”
蔡旋鐘握劍的手突然緊了。
“你說什麼?!”
七發大師卻截問石斷眉:“誰說我要殺掉追命?”
“七發,别人不知你的底細,我卻清楚得很,”石斷眉臉上似笑非笑,“五台山多指頭陀就是你的師兄,是也不是?”
七發的眼神突然燃燒了起來,吐出兩個字:“不錯。
”
“多指頭陀有四名弟子,他們在江湖上外号人稱‘風雨雷電’,這四人也可以算作是你的師侄,但他們不作好事,跟比盜匪還不如的狗官吳鐵翼狼狽為奸,結果,雖然不能算是死在追命的手裡,但也可以算是追命間接使他們死于非命的;”石斷眉斜着小眼,針一般的刺着七發大師,“你沒有理由不生氣。
就是因為你們都想殺追命,今天我才會來。
隻不過,我比你老實一些,我想殺人,就敢承認。
”
“就算是追命親手殺死‘風雨雷電’,隻要他們該死,貧僧也無怪責之意;”七發大師道,“誰說我就為此非殺追命不可?”
石斷眉一怔。
蔡旋鐘忽道:“七發,我一直覺得你是兩種人的其中一種,但一直不能肯定你是那一種人?”
七發禅師安詳地道:“貧僧微不足道,不值少俠多費思量。
”
蔡旋鐘直視七發禅師:“如果你不是個忠厚老實的大好人,你就是個大奸大惡的人,要比我們兩個都卑鄙陰險得多了。
”
石斷眉忙不疊接道:“他當然是第二種人。
”
七發禅師神色不變,慈和地道,“阿彌陀佛,貧僧隻是出家人。
”
石斷眉道:“好一個出家人。
”
蔡旋鐘道:“好一個追命。
”
石斷眉奇道:“哦?”
蔡旋鐘道:“他果然來了。
”
隻見一葉扁舟,劃水而來。
七發禅師道:“除他以外,還有顧佛影。
”他沉聲道,“小碧湖遊家對孟太守的案子,立場一直都十分暧昧。
”
石斷眉道:“顧佛影是這兒的主管,他來還不算意外,何況他還要帶追命過來相思亭,”現在三人都站在一起,面向碧湖,“但舟上還有一個人。
”
七發禅師道:“他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