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尼先生這會兒可以見你。”接待員說。
我放下三個月前的《新聞周報》,這可能是我手頭最新的,可見我已很少關注這個世界正在發生什麼事情。我穿過小小的等候區,進了一間比較起來還算寬敞的辦公室,而在我的公司這就算是非常小的了。
辦公室裡樸素得很:一把木椅,一張桌子,一台電腦,另一把椅子,還有一個戴眼鏡的胖男人正往裡輕輕撒着谷粒兒的魚缸。他的白發和紅潤的臉頰成了鮮明的對比。他的運動上衣脫下來了,藍色的襯衫上是黃色的背帶。
“下午好嗎,丹甯先生?”
“我恐怕不太好。否則,我就不會到這來了。”
佩尼點點頭,肥胖的下巴微微快速擺動了幾下。
“沒什麼人是帶着好消息來找我的。我過去習慣于把它們藏在心底。到一天結束的時候,我就筋疲力盡了。但是,後來我想起我的牙醫的辦公室裡的魚缸,我去鑽牙前它是怎麼使我平靜下來的。這些隻是普通品種的金魚。我不知道它們是不是能對我的顧客有所幫助,但他們對我可産生了奇妙的作用。你相信過去我習慣于帶着一百四十磅的焦慮嗎?但是,自從我有了這些魚,我就——”他伸開胳膊比畫了一下他的腰,“就茂盛起來了。”
我不得不笑了一下。
“那就是精神,丹甯先生。”佩尼放下魚食盒子,放松地坐進書桌後面的椅子。“來點兒咖啡嗎?還是軟飲料?”
我搖搖頭表示不要。
他雙手交叉放在肥大的肚子上,一副我曾經見識過的最富于同情的表情。
“那麼告訴我,想讓我怎麼幫你。”
我結結巴巴地說了凱特和賈森的事。
佩尼點點頭。“我在報紙上讀到了,在電視上也看到了,真可怕。”
“我的律師說,你是丹佛最好的私人偵探。”
“可能他不了解别的私人偵探。”
“他說你過去在聯邦調查局幹過。他說你追蹤到一個系列殺手。”
“對。”
“他說你預言到一夥跨州的銀行搶劫犯下一次要在什麼地方下手。”
“沒錯。”
“還有他們什麼時候動手。他還說你阻止了一次本地區的恐怖分子企圖——”
“但那是唯一一次發生在周末的事。”
我對這個玩笑毫無準備。
“請停下吧,所有的奉承隻能使我臉紅。”佩尼說,“我是一個隊伍的一部分。我們每個人都分擔一部分工作。”
“我的律師說你總是超額完成自己那份。”
“他告訴你這一切的代價是我的第一次婚姻了嗎,沒有提到我的膝蓋裡的一顆子彈迫使我離開局裡吧?我終于明白了不要對自己有過分的期望。你也不該有過分的期望,丹甯先生。我之所以與衆不同,隻是因為我經常看到别人看不到的東西。在這樣的事情上,你不能寄希望于虛幻,這對你的心理健康很重要。”
無計可施的我咽下自己的失望。“太公平了。”
“那就讓我再問問你:你認為我能怎樣幫助你呢?”
“聯邦調查局和警方都放棄了。”我努力使我的聲音保持鎮定。“過去六個月了。我聽說過一些失蹤的案例,拖延的時間越長,越難找到失蹤的人。”我僅僅能再加上一句,“至少是趁他們活着時找到他們。”
“那要看具體情況而定。每件案子都是不一樣的。統計數據是對過去的記錄,不是對未來的預言。”
“換句話說,你思維開闊。你正是我需要的人。開個價吧。錢不是問題。”
“錢在我這兒也不是問題。我對每個人收取同樣的費用。”佩尼說,“你希望我能做什麼警方和聯邦調查局做不到的事。”
“這會兒,他們什麼都沒幹。”
“可能是因為無法進一步展開調查吧。”
“我拒絕相信這種說法。”
“可以理解。”佩尼攤開雙手,“但是你必須知道我不能獲得聯邦調查局的可以利用的資料。”
“當然不用。你會聽到新的想法,你可以……我覺得我還沒有表達清楚我的意思。我不隻是想雇你繼續調查。”
“哦?”佩尼看上去很困惑,“那你到底想要什麼?”
“我想讓你教教我,那樣我就能繼續調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