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分岔了。
我必須作出選擇——沿九十四号公路向東北穿過蒙大拿,進入北達科他州,還是沿九十号向南講入懷俄明州。
我诜了後者。
我沒有騙自己以為在憑直覺做派蒂做過的。
我的決定完全是随心所欲的。
但我太累了,如果我不找個地方睡覺,我知道我會出事的。
派蒂一定也是同樣的感覺。
即使有腎上腺素撐着,他也開不多遠了。
一定的,他不敢冒出交通事故的險。
他沒有駕駛執照,車也不是登記在他名下的。
如果引起某個州騎警的懷疑要看看後備箱就麻煩了。
這時,太陽升起來了,車裡的溫度升高了。
我想象着後備箱裡有多熱。
不管派蒂摳出的通氣口有多大,凱特、賈森和那個車主都得在那個盒子裡烤着。
陽光把後備箱曬得像烤箱,空氣會越發稀薄,使人透不過氣來。
如果派蒂打算讓他們在後備箱裡活着,他就得白天休息,晚上趕路。
因為丹佛警察說過,那個死了的女人嘴上粘着膠帶,我假定凱特、賈森和那個車主也是一樣。
我把右手從方向盤上拿下來,蓋在嘴上,強迫自己隻用鼻子呼吸。
春天的過敏反應引起的鼻涕把我的鼻孔堵住了一半。
胸口發悶,似乎吸進的氣不夠用。
我必須得集中精力控制我的心跳,放慢呼吸的速度。
好像要永遠在一個悶熱、狹小的空間裡不自然地呼吸着那麼一點點空氣,我受不了了。
很顯然,除非派蒂隻在天涼快點兒的晚上開車,否則後備箱裡沒有人能活下來。
但是,他把車停在哪兒了呢?汽車旅館太公開了,危險。
但野營地呢?旅遊季節剛剛開始,派蒂可能會找到一個有樹又沒什麼遊客的地方。
他可以一邊聽着附近汽車的動靜,一邊把他的囚徒們從後備箱裡搬出來。
如果有一條小溪,他們還能洗一洗,那就好多了。
他還需要食物。
在下一個出口,我看到了麥當勞,我開上車道,要了一份雞蛋松餅、咖啡和橘汁。
我在别的車後面排着隊時,從後視鏡裡看到自己胡子拉碴的形象,我皺皺眉。
倒不是沒剪的胡子令我煩惱,而是我一直在模仿派蒂的想法,卻忘了他身上的一件最重要的事:派蒂下巴上的傷疤。
它應該是引人注意的。
我從襯衫口袋裡抽出一支筆,在派蒂傷疤的位置畫了一道。
我想知道人們會不會盯着我的下巴看。
我付款時,櫃台後面的女人指着墨水印說:“先生,你——”
“啊,我知道,”我說,“我沒法把那個該死的印弄下去。
”
我想問問她附近哪裡有野營地,但又覺得太顯眼了,于是付了飯錢開走了。
在清晨的陽光中,我眯着眼,決定不剪胡子,讓它長長蓋住下巴上的墨水印。
沿着一條河應該有一個野營地,于是穿過大霍恩山脈時,我選擇了第一個出口。
在那兒,我琢磨着是沿着河向北還是向南。
路标指示,南面是克勞人印第安居留地。
那聽起來并不十分隐蔽,于是我向北開下去。
車很少。
地都圍起來了。
過了一會兒,我到了一條土路向左轉,向河邊開去。
盡管岸邊的灌木和樹擋着我看不到水,但我知道路又向右轉與河平行了。
一條雜草蔓生的路通向樹林,我開進去,停在樹後面,走上小路,很滿意自己把車藏得挺好。
我并不認為這就是派蒂停過的地方,但從邏輯上講會是個與這相似的地方。
派蒂安慰凱特和賈森時忽視了車主。
他對他們說,除非被迫,他不會傷害他們,如果他們按照他說的去做,就不會有什麼麻煩。
他讓他們出來洗澡時,會留下一個人在後備箱裡,把繩子從一個人的腰拴到另一個人的腰上,以确保他們不會跑掉。
他會允許他們換衣服。
他們吃早餐時,他會在一邊琢磨他們。
“我要照顧你們。
”他們不知道那意味着什麼。
凱特是那麼害怕,她整整一夜都在分析他們面臨的危險。
她已經清楚,對她來說他們的機會隻有一個,就是用她的壓力處理技巧來盡力使他放松。
“謝謝你給我們準備的飯。
”
“你們愛吃嗎?”
顧不上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