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他的父母,”牧師說,“你也得理解他的父母。
”他想了一下。
“但丁家族,”他的虛弱的聲音變得有力多了,“他們一開始有六個家庭。
自從有人記起時,他們就住在這兒附近。
反正,不管怎麼說,那是我在這裡定居時,我的祖輩告訴我的。
但是他們不算這個社區的一分子。
你甚至不能說他們是美國的一分子。
”
“你把我搞糊塗了,牧師。
”
“他們是獨立主義者,宗族主義者,孤獨者。
在他們的曆史裡的某處——我的祖輩有一套理論要遠溯到南北戰争時期——他們遭遇到了不幸的事情。
他們來自一個他們想努力忘卻的地方,他們在這兒附近定居,決心與外界隔絕。
”
一隻蜜蜂在我臉旁邊“嗡嗡”地叫着,我趕跑了它,把注意力集中在牧師身上。
“當然,要讓他們的家族繼續下去,他們就不能完全與世隔絕。
他們必須和附近的社區有交往,尋找結婚對象。
表面上,他們有許多可取之處。
他們認讀他們的聖經,他們有财産,他們不喝酒,不抽煙,不賭博,還不罵人。
一段時期裡,他們吸引了一些新成員,通常窮人家覺得嫁給一個但丁家族的人是攀高枝,但話題總是圍繞着他們有多麼嚴格,而但丁家族又必須得把眼光放遠,在那些自律嚴格的群體中間商讨婚姻嫁娶的事情。
這樣他們的選擇就更有限了。
我的祖輩搬到這裡時,但丁家族減少到三個家庭。
”
我困惑地搖搖頭。
“既然他們決定獨立發展,為什麼還會有叫但丁的人升五金店?”
“那是一條生命線。
無論他們怎麼能幹,都無法自給自足。
即使在好年頭,農作物豐收,有些必需品他們也沒法自己造。
對他們來說,布羅克頓像另一個國家。
五金店是他們的大使館。
他們通過它出口産品,進口木材、工具和衣服……”
“藥品。
”
“不,”本尼迪克特牧師說,“從來沒有過藥品。
但丁家族有着像他們的政治色彩一樣的根深蒂固的宗教色彩。
對他們來說,疾病是失去上帝幫助的表示。
他們覺得用人類的方式妨礙上帝的意圖是一種罪孽。
”
“因為我們堕落的本性嗎?”
“但丁家族相信上帝為那個已經懲罰了我們。
”牧師說道。
“以這種自殺式的态度生活,這個家族能活下來真是奇迹。
”
“問題就在這兒——現在他們都死了。
”本尼迪克特牧師用一個起了皺紋的指頭指着照片,“除了萊斯特。
”
“你什麼時候見到他的?”
“那場火災之後。
”
“那場火災?”
“我就要講到那了,你有必要知道那場火災。
因為但丁家族不請醫生,這個鎮子沒有那塊兒的出生和死亡記錄。
偶爾會有使者到鎮子裡來取生活用品。
幾乎都是男人,但有時也有女人和孩子。
我懷疑他們的動機是讓家裡的每個人看看外面的世界是多麼邪惡。
對他們來說,我們看上去很奇怪,就像我們看他們很奇怪一樣。
”
“奇怪?”
“近親交配的影響開始顯露出來。
”
“沒有法律阻止他們那麼做嗎?”
“曾經有一次,一個州警去檢查,但他除了他們想要自由發展,還能以什麼名義控告他們嗎?”
“危害兒童。
”
“如果孩子養育得很好,能引述他們的聖經,就很難證明這點。
”
“難道沒有法律規定兒童必須要上學嗎?”
“但丁家族雇了個律師,為孩子在家得到了足夠的教育做辯護。
這可歸結為宗教自由。
現在,我想我們可以叫他們活命主義者。
他們沒有私藏武器,沒有密謀推翻政府,所以,政府覺得把他們送上法庭不如讓他們孤獨地生活,讓他們按照自己的信條去生活,直到萊斯特的母親作為一個使者來到鎮子裡的那個周末。
”
我聽得更認真了。
“她叫尤妮斯,可以看出她懷孕了,但顯然她丈夫認為她不算是獨自去旅行很遠。
她走出五金店,接下來就倒在人行道上,痛苦地扭動着身體。
她的丈夫,奧維爾,努力做出不大在乎的樣子,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