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看到的寬寬的大土堆是一個倒塌的木結構建築殘留的變黑的牆壁,木闆都燒成了木炭,亂七八糟地倒在那裡。
空隙之間填滿了幹枯的樹葉。
多刺的灌木和三葉形的藤蔓向你提醒着有毒的常春藤正從瓦礫堆裡發出新芽。
上面,一個更大的建築物(猜想是牲口棚)也這樣燃燒過,塌落了。
盡管我出汗了,還是覺得很冷。
我告訴自己我隻是被我看到的東西影響了情緒。
我無法忽視發生的事。
萊斯特·但丁的父母就在離我站的三十英尺遠的地方被燒死了。
黑暗籠罩着我。
我究竟在幹什麼?我想,我該回到車裡去。
但房子那邊的某些東西引起了我的注意:有一塊地方,每三十英尺用一道低矮的石頭牆圍住。
石頭已經被火熏黑了,一些掉了下來。
我跨過廢墟,向牆裡面走近,一邊躲開有毒的常春藤。
這曾經有一個能開關的門,我走近那個被圍住的地方,那裡也被常春藤、幹樹葉和多刺的灌木填滿了。
但是,在一片混亂中間,我注意到那裡是有規律的一堆堆東西。
再走近點,我認識到那是一些排成行的小石頭堆。
形式太熟悉了,不能不把它當成墓地。
不是高高的堆,而是一處處凹陷,腐爛的棺材和裡面腐爛的屍體上面的地面都塌陷下去了。
凹陷的通常是最老的墓穴。
現代的墓穴沒有出現塌陷現象的唯一原因是現在的棺材是用金屬做的。
墓穴在棺材降下、送葬者離開之後,都用混凝土澆鑄,再蓋上一個混凝土蓋子。
在陰暗的圍牆裡,但丁的祖輩被埋在那兒。
我想象着伴随愛着的人躺下休息所産生的痛苦和孤獨。
最使我震驚的是那麼多墓穴是小小的,顯然死者都是孩子。
看着那些墓穴,我沉思着但丁家族希望建立的獨立的社區,而他們的夢想破滅得那麼慘烈。
我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
終于,我走開了,繞到廢墟的後面。
在我身後,一個小動物輕捷地跑過樹林,可能是隻松鼠吧,但是因為我在周圍沒有看到生命的迹象,所以聲響還是吓了我一跳。
甚至連一隻烏兒都沒有。
毫無遮攔的陽光照得我直冒汗。
我注意到烏雲離得更近了。
小心翼翼地避開更多的常春藤,我繼續繞到燒毀的房子後面。
突然,我的腳感到踩不穩了。
刹那間,我害怕是我的腦子出了問題,我擺動了一下,失去了平衡。
我的腳更踩不穩了。
我驚恐地意識到不是我的大腦或腿出了毛病時,我的肺使勁吸着空氣。
我腳下的地面塌下去了,我驟然前傾。
大喘着氣,我停住了,屁股着地,腿在看不見的下面懸蕩着。
心髒一陣急跳,我使勁用手撐着地面努力把自己從陷進去的洞裡拽上來。
我的手立刻像腿一樣感到不穩了。
我越使勁撐着地面,身體陷得越深。
我又一次要掉下去,好在我的胳膊及時伸出去,就在一瞬間阻止了我的身體完全被吸進一個更寬的大洞。
我的腿無助地懸着,身體在我下面的空間裡無助地擺動。
隻有頭和肩膀在地面上。
我的重量全靠伸出的胳膊支撐着。
我聽到下面隐約傳來塞率聲,我的肺無法盡快地吸進我需要的空氣。
地面又一次下陷了。
聲更大了,我大聲喊着,一下子完全跌進了洞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