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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十九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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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氣驅走了我眼前的灰白色,我搖搖晃晃地停在了泥漿中的腳印前。

    兩行,一行是大人的,一行是孩子的。

    他們和我一樣是沿着小溪走的。

     凱特!賈森!我聽到身後有急急的腳步聲,就轉過身去。

    但我瞄準的時候,發現它不是派蒂,跑進視野裡的是一隻驚慌的狗。

    它沿着小溪跑遠了。

    空氣又變熱了,火苗又接近了。

     我向腳印的方向跑去。

    一棵倒下的樹幹橫在小溪的兩岸之間。

    我從下面鑽過去,到了另一邊。

    有東西重重地打在我的前額上,我呻吟着,打擊的力度把我往後推得靠在了樹上。

    昏昏沉沉中,我跪倒在水裡。

    血從我的臉上流下來,我試圖把模糊的視線弄清楚些。

     凱特的目光因毒品而發狂。

    她站在我的上面,舉起一根像大頭棒似的樹枝又來打我。

    賈森在她身後蜷縮着。

     “不,凱特。

    ”我因自己的聲音聽上去那麼微弱而感到,晾恐。

     “不要,是我。

    ” “騙子!” 在她再次打中我之前,我試着舉起了右手。

    大頭棒猛擊在我的胳膊肘下面,使方向偏斜了,但是我被打中的胳膊疼得讓我擔心她把它打斷了。

     我的槍砰地掉在了岸上。

     “不,凱特,真的是我!布雷德!” “布雷德!”凱特大聲尖叫着,再一次舉起了大頭棒。

     我向右邊撲過去,躲開了,棒子打在了水裡。

    她又一次把棒子揮過來。

    她繼續揮動着棒子,我繼續滾動着。

     她盯住了我身後的什麼東西。

    我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

     派蒂的臉出現在橫跨在小溪上的樹幹上面。

    他的前額上滿是煤煙,頭發和胡子燒焦了,襯衫被煙熏得烏黑,血從左肩膀流下來。

    顯然,我最後一次扣動扳機時打中了他。

     他的獵槍靠在樹上,槍口對着我們。

     賈森往後退去。

     “如果你知道怎麼做對你有好處,兒子,别再跨出下一步。

    ”派蒂對賈森說道。

     我躺在小溪裡,右胳膊擡不起來,可能凱特把它打斷了。

    我的被大号鉛彈刺穿的左胳膊也一樣疼,但至少它還能動。

    我暗中從腰間把刀摸出來,因為使勁,汗都出來了。

     賈森還在往後退。

     “聽你父親的話,”派蒂說,“别動。

    ” 賈森張着嘴無聲地恸哭着。

     我滾到樹下,把刀插進了派蒂的大腿,他哼了一聲。

    刀身刮到了骨頭。

    他往後倒時,獵槍掉了下來。

    子彈從我的頭上呼嘯而過。

    不!我擔心子彈擊中凱特和賈森,我再次刺了一下派蒂的大腿。

    他的血濺到我的身上時,我改變了我的目标,刺向了他的身體一側。

     但是他用獵槍的把使勁捅着,捅在了我的受傷的肩膀上。

    我差點昏了過去,唯一能做到的事就是把全身的重量壓在他的腿上,把他帶到水裡壓在我下面。

    我爬到他身上,向他的臉刺去,但他把我推到一邊,卡住了我的喉嚨。

    我憋得非常厲害,都擔心喉嚨要被他掐斷了。

     煙吹到了我們這裡。

    火苗着得更近了。

    我把刀刺進他受傷的肩膀。

    痛苦中,他倒下了,倒在獵槍掉落的地方。

    他抓起獵槍,噴出一個空彈殼。

     然後,扣動了扳機。

     我往後一倒,怕子彈會轟開我的胸膛。

    但獵槍隻是咔哒響了一下。

    槍是空的。

    派蒂咆哮着,把槍像一根棒子似地揮舞過來,然而失血使他變得虛弱了,槍從我的腿上滑下來。

    我拿着刀用力刺時,左胳膊疼得動不了了,我沒刺着他。

     一聲槍響,揚起一陣塵土。

     我們轉過身去。

     是凱特爬到了樹下。

    她搖搖晃晃地站着,舉着我掉落的槍,努力保持着槍的平穩。

    她看上去似乎從她的苦難中掙脫出來了,殘存的一小部分意識使她恢複了一些理智,足夠提醒她去做曾經幻想過的報複了。

    一般情況下,在這麼近的距離裡,不需要什麼射擊的技巧了。

    即使她對槍支一無所知,隻要她沿着槍管看過去,扣動扳機就行了。

     但是她服了藥,而且已經有一次沒打中了,然而她現在又集中起精神,凹陷的臉頰上面是滿含着悲傷的眼睛。

    她的噩夢裡有兩個影子——兩個派蒂,兩個布雷德——這一定考驗着她餘下的健全的精神。

     “幫我一把。

    ”派蒂說,“我是到這兒來救你的。

    射死他。

    ” 她猶豫着,把槍口轉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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