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的壁爐裡炭火燒得很旺,這張大餐桌可以坐四十人就餐,而現在卻隻供他們三個人來享用。貝拉薩爾坐在桌子的一頭,馬隆和西恩納相對坐在桌子兩側,燭光閃閃,幾個下人來來往往地侍奉着他們,腳步聲在空曠的大廳裡回響着。
貝拉薩爾開口說道:“食色性也!”
馬隆不解地搖搖頭。他見西恩納正低着頭看着自己面前的飯菜,也許她是有意避開貝拉薩爾的目光。
馬隆問貝拉薩爾:“食色性也?”
貝拉薩爾看着擺在面前的清蒸鳟魚說:“這是馬爾薩斯四個理論依據中的兩條,人以食為本,色也是人的本性。”
“那麼馬爾薩斯另外兩條理論依據是什麼呢?”
“人口是以幾何級數增長的,一個、兩個、四個、八個、十六個、三十二個;而糧食則以數字形式增長,一斤、兩斤、三斤、四斤、五斤、六斤,人口的增長速度總是超過食物的增長速度,最終社會的某一群體注定要走向悲慘的命運。”貝拉薩爾打住話題嘗了一口鳟魚然後接着說,“當然,人類可以通過避孕和節欲來限制一部分人口增長率。有的地方提出人工流産,但是人的性欲是壓抑不住的,已經導緻人口不斷增長,僅在今年一年,世界增長的人口就相當于整個斯堪的納維亞和全英國人口的總和。據統計世界人口現在已近六十億,到21世紀中葉将達到一百億。而人類生産的食物卻滿足不了這麼多人。幸運的是,每當人口與食物出現不平衡時上帝總是及時地做出仁慈的安排,于是瘟疫和戰争,便及時地出現并削減多餘的人口。”
馬隆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上帝做出仁慈的安排?”
“根據馬爾薩斯的理論,是這樣的。我同意他的說法。他相信上帝的所有安排中就包括人類的悲劇,他讓人們受苦受難從而在苦海中得到鍛煉與洗禮。那些受夠折磨死去的人實際上得到了永恒的回報。”
“你說的苦海與折磨就是指饑餓、瘟疫與戰争,它們使地球上的人類過着地獄般的生活。”西恩納在一旁接話說。
“顯然你沒聽懂我的話,親愛的。你一定是走神了,沒在認真聽我講話。”
西恩納重又低下頭看着她的餐盤,沒有做聲。
馬隆譏諷地說:“所以你認為戰争是好事,軍火商是好人。”
“普通人是不會明白這個道理的,也難怪你感到迷惑。說來也巧,我的曾祖父的父親和馬爾薩斯是朋友。”
“你說什麼?”
“馬爾薩斯這本書一出版,他就從英國到羅馬旅遊,我曾祖父的父親有幸在一個宴會上結識了他,他們很投緣,一起聊了幾個晚上。我借你的這本書就是那時馬爾薩斯給他的。”
“這麼說,是受馬爾薩斯理論的影響你的祖先才開始從事軍火生意的嗎?”
“他其實隻是去那兒度假的。”貝拉薩爾說罷轉向西恩納,以關心的口氣說,“親愛的,你好像不太喜歡這道鳟魚,也許下一道燒兔會更合你的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