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日光浴室,馬隆又開始繼續為西恩納作畫。他不禁想起一句諺語:地獄裡也有歡樂。這些日子他的感受就是這樣的。每天早晨開始工作之前他都要到池塘邊做健身操。本來他應該跑步的,但是為了在一個有利的位置觀察停機坪和修道院的情況,他改成了做健身操。西恩納騎完馬,他們一塊兒吃了早餐,然後便開始作畫了。馬隆極力裝做很投入的樣子,心卻在留意着外面的動靜。下午早早地他就以害怕西恩納累着為由而收工,但西恩納和以往一樣堅持繼續畫下去。五點鐘他們分手了,馬隆知道晚上七點鐘的雞尾酒會上還會見到她。
每天晚上的雞尾酒會是貝拉薩爾的慣例,盡管他不喝酒,隻喝蔬菜汁。除了所謂的雞尾酒以外還備有正餐(正餐上的甜點心總是非常正式。)馬隆希望今晚的雞尾酒會上有個人也被邀請到席,這個人就是那天上午乘直升飛機來這兒,後來又神經兮兮地指揮那些人從直升機上往下卸大木箱子的家夥。馬隆很想看看他是誰,那天離得太遠沒看清,也許從他和貝拉薩爾的談吐中會發現他們之間是什麼關系。馬隆現在對他所了解的隻是他從來這兒後就一直呆在修道院裡。
馬隆的床頭上不時會被人放一本書,對每一本放到那兒的書,貝拉薩爾在雞尾酒會上都要做一番評析。其中有一本霍布斯專論《利維坦》,它的觀點是戰争是人類社會的一個自然形态,而獨裁者專政是唯一能取得和平的方式。貝拉薩爾認為他賣武器給專制政府并不是人們所說的邪惡。專制政府使用從軍火商那兒買來的武器制止那些天生野蠻的人民相互殘殺,從而拯救了生命,從這層意義上講軍火商也一樣是救星。
貝拉薩爾和馬隆談話時,西恩納在一旁一直一聲不響。雞尾酒會結束後馬隆順着曲形樓梯回二樓他的卧室,他此時的警惕性比在軍隊時還高。
夜裡無論緊張感使他睡眠效果多差,第二天一早醒來他都得保持頭腦高度清醒以應對所處的危險處境。如果他把心思全放在西恩納身上就會耽誤觀察修道院那兒的動靜;如果隻注意觀察那兒的動靜,恐怕又難以保證畫兒的質量,這也同樣危險,因為會引起貝拉薩爾的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