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大部分東西都沒帶,隻裝了些簡單的刷洗物品和換洗衣服。西恩納把背包靠着廚房的門放下。盯着那拖車房,她抑制不住自己戀戀不舍的心情。那可曾經是他們的家啊。
他們把剩餘的價值一萬六千美元的比索分成兩份,一人一份。西恩納把一部分塞進了剛剛換上的牛仔褲裡,而其餘的大部分都塞進了自己的背包裡。蔡斯把他的那份錢塞進了和費爾南多一塊兒出海那幾天一直穿的那件土黃色漁民服的前兜裡。
“有他的影子嗎?”西恩納問道。
“還沒有。”
“三點了。平時這時候他該回來了吧?”
“按費爾南多的說法,打魚要趁早。”
“那他到底在哪兒?”
“他沒我們這麼倒黴。放松點。不會太久的。”
然而,三點,四點,五點。太陽開始落山了,西恩納坐卧不安起來。
“拉米雷斯很快就會回來。也許是我丈夫的手下,也許……”
“費爾南多可能出事了。”
“他要不趕緊回來,出事的肯定是我們。”
她一直盯着北面的海岸,害怕會有一輛軍用吉普車出現。
六點,七點。太陽接近了地平線。
一縷炊煙使得西恩納向費爾南多的拖車房瞟去,他妻子正在木炭窯裡做飯。由于害怕官兵,拉米雷斯離開好一陣子後她都不敢出門。終于敢出來了,她還阻止孩子,不讓靠近他們的拖車,并且時不時投來懷疑的目光。
“她覺得我們給她惹麻煩了。”蔡斯說。
“更多的麻煩還在後面昵。”
“我聽見發動機響了。”
一輛機動漁船出現了,越來越近,費爾南多在操縱着船舵。
“謝天謝地。”西恩納說道。
費爾南多靠岸時,他們倆都跑了過去。蔡斯蹬着水去幫忙把船拉上沙灘。西恩納學的西班牙語足以讓她理解蔡斯對費爾南多說的話,“我們都在擔心你呢。”
可是費爾南多回答得太快了,需要蔡斯解釋她才明白。原來費爾南多在桑塔·克拉拉和漁業公司開了個會,所以才耽擱了時間。
費爾南多一邊抛錨以防船漲潮時漂走,一面皺着眉看着從拖車房慢慢走來的郁郁寡歡的妻子。“怎麼啦?”他用西班牙語問道。
聽妻子一五一十地說完軍官來過的事後,費爾南多眉頭皺得更緊了。
當蔡斯解釋說,他們想租他的船去普爾羅·佩納斯科,然後把船留在那裡讓他自己去找回來時,費爾南多簡直由疑惑變成驚惶失措了。
“不。”費爾南多的妻子舉着雙手說道。
“我付你五百美元。”
“沒門!”
“七百。”
“絕對不行。”那女人用力推着費爾南多向他們的拖車房走去。
“一千美元。”
費爾南多可能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多錢。在被妻子硬推進房子裡之前,他脫口說了句話。
“他說他會試着跟她談談。”蔡斯告訴西恩納。
“他最好不隻是試試。”西恩納又一次盯着北面的海岸。落日已經沒有剛才那樣燦爛,不過還可以看清楚有沒有車開過來。“要是他不願意租給我們,就隻好偷這該死的東西了。我不想在這兒過夜了。”
“我再多給點錢引誘他們。”馬隆說道。
“全給他們。隻要能離開這裡就行。”
他們穿過沙灘來到拖車旁。從外面可以聽見費爾南多正和妻子争執。
蔡斯敲了敲門,那婦人大喊一聲:“滾開!”
可蔡斯仍然打開門,走了進去。隻見孩子們滿臉恐懼。
“我說你翻譯。”西恩納說。
她想告訴他們,自己多麼害怕丈夫會找到她。
那婦人卻捂上耳朵。
“真見鬼,”西恩納說,“你穩住他們,我去拿背包,裝上船。”
她匆忙跑出去。此時雲層遮住了夕陽,她向托車房跑去,拽開紗窗門,伸手去拿背包。
突然,黑暗中伸出一隻手,抓住她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