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來賓的表情與語氣都不同了,隻有我和從頭到尾置身事外的恩奈斯除外——這個輕浮的犯罪專家甚至被自己生平首度碰上的小小意外給吓昏了。
其他三位則争相補償前愆。
我聽到金斯米爾·奎·奇告訴拉菲茲,如果要找他,最好選他人在事務所的時候,他還答應隻要拉菲茲有興趣聽什麼審判,他都有辦法弄到席位;派靈頓則提到他的作品發表會,并借着向拉菲茲緻敬的舉動,與我們的主人修和;至于索那比爵士,我偷聽到他提到什麼雅典娜俱樂部、什麼委員會朋友的參考名單,還小聲地說到魯爾二世這個名字(我确信自己沒有聽錯)。
當我們分頭離開時,警方還在繼續偵查犯罪現場,而我也隻能拉着拉菲茲趕緊回到一街之隔的我家,當時,附近街頭巷尾還是布滿警方的人,他最後終于同意沒必要當街談論這個竊案。
一進到我的房門,我迫不及待地告訴拉菲茲,他剛才面臨的種種危機、我兩難的困境,以及我不小心在門口偷聽到的那番話,還有他如何化險為夷、不動聲色地嶄露機鋒;我告訴他他實在有夠幸運,一點都不了解自己面臨的危機,而我呢,我在一旁替他擔心受怕,眼觀耳聞但卻絲毫動彈不得,也無法發出任何一句警告。
拉菲茲耐心等我說完,慨歎地吐出最後一口蘇利文煙,并把煙丢入火爐中,然後說:
“不,我不想抽了,謝謝你。
這下該換我說了吧,小兔寶?你當真認為我沒看出這批自作聰明的家夥在玩什麼把戲?”
坦白說,我根本拒絕相信他今晚之前已經都知道了,要不然為什麼他之前都沒跟我說呢?我憤怒地提醒拉菲茲,果真如此,那事情絕不會如此發展,難道他要我相信,他那樣做純粹是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那他又憑什麼非把我抓去那裡看這場鬧劇?
“我很可能需要你的幫助,小兔寶,我差點就要用到你了。
”
“你這是給我面子嗎?”
“今天晚上我太走運了,小兔寶,今天的事情真的給了我超乎想像的自信心,而且你帶給我的勇氣也遠超過你所知道的。
”
“你的意思是,我等于集你的觀衆及打氣筒于一身?”
“沒錯,小兔寶!但這對我絕對不是開玩笑的事,親愛的老弟,那時算得上是千鈞一發,我随時都可能向你求援,而我也相信到時你不會讓我失望。
”
“那你自己要做什麼?”
“殺出重圍落跑啊!”他回答着,嘴型誇張,眼睛也閃耀着光芒。
我從我的椅子上跳起來。
“你不是要告訴我,今天晚上的事你也有參一腳吧?”
“應該說我是唯一的一腳,親愛的小兔寶。
”
“你少胡說了,那個時候你正坐在餐桌旁呢!不可能,除非你找了其他搭檔幫忙,我就知道你會這樣做。
”
“一個人就綽綽有餘了,”拉菲茲淡淡地說。
他靠回椅背,再掏出另一根煙,而我也接過了。
跟拉菲茲生氣是沒有用的,而且這段令人難以置信的表白,總讓人覺得無法忽視。
“當然,”我說,“如果真是你獨力完成的,我絕不會批評你收場的方式,你不僅擊潰了處心積慮打擊你的強敵,還讓他們以為冤枉了你,甚至以後的日子都要任你擺布……然而你還是别想騙我說是你從頭到尾一個人獨力完成的。
去他的!”我突然激動起來,“我才不在乎你是怎麼辦到的,或誰幫你辦到的,反正這是你這一輩子中最了不起的一件成就!”
确實,我從沒看過拉菲茲如此容光煥發,或者說如此志得意滿,幾達忘形的地步。
“隻要你乖乖照我的要求去做,我就告訴你,小兔寶。
”
“盡管吩咐,老家夥,就聽你的。
”
“熄掉屋裡的電燈。
”
“所有的燈嗎?”
“最好是。
”
“好了,然後呢?”
“現在請走到後窗那裡,并拉開窗簾。
”
“然後呢?”
“我馬上過來。
真美!我從沒有見過這般深黝的夜色。
那棟房子裡現在隻剩下一扇窗戶還亮着燈。
”
他的臉頰靠在窗框邊,順着他所指示的方向,越過斜前方那一長列的公寓房子,街尾有一方如黃磚塊大的光聚點,但是我必須完全打開我的窗戶探身出去,才看得見全貌。
“你該不會告訴我,那就是索那比的巨宅吧?”
我對自家後窗的環境并不熟悉。
“當然就是這個意思,小兔崽子!你去拿賽馬的望遠鏡來好好瞧瞧,它是世界上最有用的工具了。
”
在我調好望遠鏡的焦距之前,已從鏡頭裡浏覽了不少景物。
我終于明白,過去幾星期中為什麼拉菲茲如此頻繁地探望我,而且為什麼他總是在晚上七點到八點之間前來,因為這樣他才好從容地躲在這扇窗後,用望遠鏡偵查情勢。
此刻透過望遠鏡,我也将那裡看得一清二楚,剛才拉菲茲提到那扇還亮燈的窗戶,跳入了我的鏡頭内,我無法看到室内,然而在低垂的窗簾下端仍可瞧見一些暗影,我甚至瞧見在窗戶透出的微光中央還有一條黑線垂吊着——就是這扇窗戶,它一定就是勇猛的派靈頓努力往下爬越的那扇更衣室的窗戶。
“沒錯。
”拉菲茲回應我的驚叫。
“這扇窗戶就是這幾個禮拜我監視的對象。
如果天色還亮,你将能清晰看見二樓面對我們這邊的樓面格局,而很幸運的,其中有一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