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拉科不等他說完就問道。
“你指什麼?什麼也沒有。
”
“你不停地回頭看它。
”
“我有嗎?”他不置可否地聳聳肩,“我并沒有意識到這個。
我想我是擔心他們,這真是一個悲劇,他們在那兒悲恸欲絕。
”
布拉科随手拿起一張便箋紙,此舉可能是自找罪受,但沒準能有額外的收獲。
如果他能成功把握住正确的調子,就能把他的提問變成訊問。
“我想你說過你不太熟悉他。
”
“是的。
”
“可你還擔心他的家人?”
“對此你覺得有什麼不對嗎?前面我已經回答過這個問題了。
關心一個受害者的家人不是什麼罪過。
”肯森舉起一隻手在自己額頭前重重地揮了一下,快速地把街道掃視了一圈,“警官,對于這個問題我們還要挖掘一下我遺漏了什麼嗎?”
布拉科沒有對此做出回答,相反,他提出了自己的問題:“那麼,你跟他沒有什麼深交了?”
醫生把頭扭到一邊說:“你什麼意思?作為一個老闆?”
“不管從哪個方面說。
”
這回醫生沉默了良久才再次開了口。
“警官,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我想知道我在跟誰說話。
”
“布拉科,探員達雷爾·布拉科,兇殺案組的。
”
話一說出口,布拉科就知道自己這話說錯了。
肯森震驚得跳了起來。
“兇殺案組?”
“是的,先生。
”
“那麼你是在調查蒂姆的死因?為什麼?有人認為他是被謀殺的嗎?”
“車輛肇事逃逸案不一定就是兇殺案件。
這隻是常規而已。
”
“常規?檢查到他家來的車子?”
“對。
你剛剛隻是叫他蒂姆。
”
“那又意味着什麼呢?他的名字就叫蒂姆。
”
“你跟他不是太熟,但你還隻叫他的名字?”
肯森無言地搖了搖頭。
後來,他長長地吐了口氣。
“聽着,探員,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今天在我的看護下,這個男人死在了我的科室内。
我認識他有十五年之久,我到這兒來是向他的妻子和家人進一步表示慰問的。
現在差不多快十點了。
早上六點我就起床了,到這會兒累得都快要死了。
我不明白用名字叫這個男人有什麼别的意味,而且如果不介意的話,你明天一早再給我打電話吧。
如果你事先預約,我将十分高興和你在醫院裡面談。
”
布拉科意識到或許把自己所謂的訊問扯得太遠了。
肯森所說的,着調的和不着調的,都很人情人理,這會兒實在沒什麼必要再去煩擾這位舉止得體的醫生了,實際上他已經主動為明天的訪談打開了方便之門。
探員明白事情到這兒自己已經有點做過了頭,不可再往下進展了。
“你說得對,但我可能要過幾天再給你打電話。
”
“那樣很好,”肯森說,“我哪兒都不會去。
”
他們倆相對無言地在街上站立了一會兒,之後布拉科向肯森道了别,向馬卡姆的房子走去。
格裡斯基曾告訴過他從他的家人着手,或許會從中發現些什麼,得到一些有價值的第一手資料。
但他還沒有走出兩步,就聽到肯森的話音再次從身後傳來。
“你沒打算到那房子去,是嗎?”
他停下步子并回頭說道:“我想我會去的。
”
醫生欲言又止,看起來是在考慮是否還要說點什麼。
終于,他大聲說道:“那好吧,你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探員,但你或許可以考慮一下今晚不去打擾他們而是明天再來。
他們今天的情況已經夠糟糕了,個個都悲恸欲絕。
我擔保他們中的任何一人都沒有駕駛過你要找的那輛肇事車輛。
你有什麼等不及的事情要問他們?”
布拉科奔波到現在也有點困乏了。
他扭頭看了看馬卡姆的家,燈還是亮着的。
他需要找出一些與蒂姆·馬卡姆的死有關聯的東西,以此來向格裡斯基證明自己的價值,所以他才把工作一個勁地往前推進。
他對案情虛構了一些幻象,并且就在此刻,就在這兒,對肯森做出了一些錯誤的訊問。
在他預先沒有任何計劃而且确實沒有想好要問什麼的情況下,跟馬卡姆的家人面對面談肯定會犯下同樣的錯誤。
他應該讓筋疲力盡和悲恸欲絕的他們獨自靜一靜。
明天,情況或許會有些好轉。
布拉科點點頭,說道:“提醒得好,但你和我應該盡快再次進行談話。
”
“我十分期待。
”肯森回答着,伸手拉開了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