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小時後,格裡斯基坐在廚房的操作台上,在用牆上的挂機與一名副治安官通話。
電話是從舊金山總醫院打來的。
當然,出于職業習慣,即使聽到了滑稽可笑的事,他也會盡力保持着鎮定自若的口吻。
今天上午早些時候,這個副治安官已經給兇殺案組打過電話,說有個女人被逮捕了,送到醫院裡,腳踝處骨折并伴有腦震蕩症狀,嘴裡似乎停不下來,一直在叫嚷着她丈夫才是家中的謀殺犯,為什麼偏偏是她被關進了監獄。
副治安官認為,如果這個女人牽涉任何與謀殺有關的事情,他應該讓有關人員對此引起注意。
不過當他給兇殺案組打電話通報這個情況時,沒有人知道什麼事會跟他說的事有關聯,所以他們給了他格裡斯基的住宅電話号碼。
“你的意思是,他們逮捕了她嗎?他們沒有逮捕他嗎?”
“你是說那個丈夫嗎?是的,長官,我可以說沒有。
他們沒把他帶到這兒來,不過也許他沒有受傷。
”在市裡,健康的人被逮捕後,會直接送到司法大樓後面的監獄裡。
如果他們需要任何形式的醫療,舊金山總醫院設有一個帶有警戒的監禁室供其接受治療,逮捕安·肯森的警官就把她放到了這兒。
十分鐘後,格裡斯基就已經打探到了那兩個出現場的家夥的住宅電話号碼,而且他們中的一人——瑞克帕格警官——不走運接了這個電話。
雖然隔着電話線,不用面對他那張可怕的臉,但格裡斯基說話的口氣、職務以及地位加在一起,也讓這位年輕的小警察自感卑微,一時驚慌失措不知如何應對,以至于說話也沒個頭緒,結結巴巴地說不太清楚,每句話都要重複一遍上半句才說得出下半句。
“事情是,事情是有人撥打了911DD,也就是家庭糾紛求助電話。
當我們到達那兒,我們到達那兒時,那個女人躺在地上,她的孩子圍在她的身邊。
她的孩子們。
”
“那個男的呢?”
“哦,他,他的臉鮮血直流,從她砍、砍他的地方,相當的糟糕。
”
“砍他?用的什麼,刀子嗎?”
“不是。
是指甲。
劃的。
我的意思是指甲劃破了他的臉,不是砍的。
就在他的臉上。
我們到達現場的時候,他就屋外的台階上。
我和傑瑞,我的搭檔,我們靠路邊停下車,并且一起上去制伏了他。
”
“制伏了他?”
“是的,長官。
”
“随後你們就逮捕了她嗎?即便是在她受傷很嚴重的情況下,是這樣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格裡斯基仍然感到憤怒和沮喪,不過他已經冷靜得足以明白,他從帕格警官的嘴裡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他把說話的調子降低了一兩度。
“你可以說慢一點,警官,隻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就行。
”
“是,長官。
首先,那個家夥,他叫肯森,他告訴我們求助電話是他打的,所以我們立刻叫接警台的接線員進行了核查,證明他說的情況屬實。
他就是那個把電話打進‘九一一’報警台的人。
他被關在自家門外,擔心他的妻子會傷害他的孩子們。
他說他需要幫助。
”
“這我相信。
”格裡斯基在想,安肯森把他關在外面是明智之舉,她并不笨,是會想到這麼做的。
“不過你們到那兒之後又看到什麼呢?”
“首先看到的是,她躺在地上,就在台階下面的便道上。
那兒有幾步台階,你知道的。
上去就進到房子裡。
那個丈夫仍然待在最上面那級台階上,就站在那兒。
三個孩子都跪倒在她身邊,被眼前血腥的謀殺吓得大喊大叫。
我們不知道當時那種情況可能會朝什麼方向發展,長官,因此我們倆都掏出了家夥,接近了當時我們認為是嫌疑犯的那個家夥。
”
“那他作何反應?”
“他被吓住了,很合作。
他想去看看他的妻子怎麼樣了,不過我們沒讓他動彈。
他舉起雙手,一動也沒有動,表現得很不錯。
根據目前我們所看到的情況,我們準備把他帶回市中心。
”
“好,”格裡斯基說,“是什麼讓你們改變了主意,沒這麼做呢?”
帕格遲疑了片刻,又開始說了起來。
“主要是我跟他的談話。
他說的第一件事,我的意思是,當時他雙手高高舉起,臉上血流不止,在這種情況下,他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