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拉科總是猜不透他搭檔的想法,搞不清楚他什麼時候會做出什麼樣的舉動。
有時他的想法不值一提,且與案件偵破沒什麼關系。
可要是他冒出什麼稀奇古怪的想法,就會把他們弄到某個地方忙活一陣子。
昨天,他們兩個在外面馬不停蹄地跑了一整天,腳都走扁了。
一個地方接一個地方不停地走,不停地跟人談話,先後去了醫院、咖啡店、朱達診所等地方,在外面連軸轉了十來個小時。
當他們終于回到兇殺案組的時候,格裡斯基已經不在辦公樓裡了,想跟他彙報工作情況也不成了。
他們問了别人,才知道他接了個電話就急匆匆地出去了,看樣子是什麼讓他非常生氣的事。
因為上次他們已經明白了格裡斯基不喜歡自己的人到家裡去談工作這個規矩,當時他們想隻能等到第二天早上在大廳裡向他彙報工作了。
然而今天他們一直等到十點多,不得不趕着去和卡西威斯特約會時,上尉都還沒有進樓來。
這會兒,他們兩個已經坐在意大利裔人聚居區的一個露台上兩個多小時了。
這個露台光影婆娑,沒有一絲風吹進來。
就像布拉科說的那樣,他們在吃一種意大利式的午餐。
吃這種午餐是這個社區的人每天必不可少的一項内容,而且讓他納悶的是,他們為什麼都沒有大腹便便的呢?當然了,他發現哈倫是發胖了。
不過話說回來,一頓午餐用得着兩小時嗎?到現在還沒吃完,真是冗長得讓人煩悶。
或許這就是他父親天天跟着那個市長的感受。
布拉科不得不承認他的搭檔為了了解南希羅斯做了大量的準備工作。
當然,他得到了他姨媽卡西的許可和幫助,允許他加入她那個社交圈子,所以他們現在也成了這場四人餐會的一分子。
即使如此,布拉科仍然認為,菲斯克把這場問詢處理得相當不錯。
盡管現在那台錄音機就放在桌子中間,四周都是半空的咖啡杯和裝有意大利甜品的碟子,南希仍然是一貫的那副怡然自得的樣子,似乎并沒有對此表現出絲毫的不安和反感。
布拉科相信她任何時候都會這麼沉着鎮定。
她是個有着良好教養的人,似乎生來就是那種去使喚别人、被人侍候的人。
盡管不像安肯森那樣有迷人的眼睛和惹火的曲線,不具有這種身體上的吸引力,但南希·羅斯用自己考究的衣着彌補了外形上的不足,散發出一種恒久不變的魅力。
但無論如何,她都沒有給人留下一種自命不凡、高不可攀的冷面女王的印象。
她臉上随時都會露出笑容,嘴裡不時會冒出一些讓人忍俊不禁的俏皮話。
這會兒,不知道怎麼回事,她就拿“長”這個詞跟卡西威斯特插科打诨起來了。
“上帝啊,好長……他們這兒送上的面包條。
”或者“你注意到了我們服務生的那對長……耳垂了嗎?”她們兩個在這個詞上繞來繞去地說了好幾回,把人都繞暈了。
菲斯克跟她相處非常放松。
他穿着一套定做的西服,配一件奶油色的絲光襯衫,打着一條色彩亮麗的絲質領帶,腳上是飾有須邊的科爾多瓦平跟船鞋,顯然在來這兒之前,他作了一番精心準備,對穿着打扮的細節都很留心。
布拉科不得不承認,這個家夥這身打扮看上去真的很不錯,就像他原本就應該穿這身衣服似的,剪裁合身得體,把他的體重都減掉了三十磅。
菲斯克事先告訴布拉科,要穿得體面點去參加這次午餐會,因此他穿了自己那件燈芯絨的運動外套和一件帶領子的T恤,跟在座的人比起來,就像是個碼頭工人一樣。
布拉科覺得自己的穿着不得體,跟在場其他人的衣着打扮都很不協調,所以他根本不願意主動開口說話。
當然不僅僅是因為他覺得自己與這種社交場合的俗套格格不入,而且還因為直到十分鐘前,他們的警務工作還沒有開始。
他知道兇殺案組的探員用不着每天下班打卡,但在工作期間,這樣無所事事地浪費時間讓他感到很不舒服,盡管他有時候也在上班時間做點毫不相幹的事。
現在事情很清楚了,菲斯克對此是早有計劃的。
席間那些趣聞逸事和閑聊都是引出下文的鋪墊。
南希羅斯此時終于願意用她力所能及的方式去幫助這個不錯的男人——市政督監卡西威斯特的這個警察外甥。
“我知道,”她說話了,“馬拉奇今天早晨非常不安。
你能相信這是他第一次站在大陪審團前作證嗎?他這一輩子甚至連一張違章停車的罰單都沒有收到過,或者說沒有跟任何一個真正的警察談過話,甚至跟這類嚴重的事情從來沒有沾過邊。
我希望他會盡快跟你會面,哈倫,還有你,達雷爾,也是一樣。
他想都沒有想過這個案子會牽扯到自己。
”
菲斯克嘴裡啧啧有聲,表示自己的同情和贊同。
“我相信他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他們跟他談話的主要原因,是想了解帕納塞斯每天都面臨的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