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秋色,盡收眼底。
剛從公司出來時,高聳的大廈隔出的西部天空還是紅霞一片,如今已被夜色塗得漆黑,大廈和路燈顯得格外明亮。
汽車仿佛忙于夜間的拜訪,争先恐後地搶行,道路擁擠不堪。
從秀樹公司所在地日本橋到青山路的表參道已經行駛五十多分鐘,到那裡似乎還需要近十分鐘。
今晚,東子指定在澀谷附近的餐館相會。
兩天前,秀樹毅然給東子打電話,提出見面的要求。
東子考慮片刻,回答說:“可以吧?後天,晚六點半怎麼樣?”
秀樹雖然已安排與大學時代的朋友會面,但他當即答應了東子。
這樣做固然對不起朋友,不過,與會見久違的朋友叙叙友情相比,還是見東子弄清孩子的事是當務之急。
“讓我去澀谷嗎?”
一直推辭不見的東子同意見面了,所以決不能錯過這次機會。
秀樹爽快地服從東子去澀谷的命令。
汽車從青山路行駛至表參道十字路口附近,兩旁的路燈漸顯明亮起來。
秀樹一面注視前方閃爍的霓虹燈,一面不動聲色地将一隻手放在胸前。
方才從公司動身時,秀樹偷偷将一百萬日元現金裝入西服内側衣袋。
一會兒見到東子說什麼才好呢?她會同意遵從我的希望打掉孩子嗎?還是像往常一樣堅持要分娩呢?不論怎樣,秀樹打算把現金交給東子。
當然,這錢算賠償費還是人工流産費呢?秀樹并無十分明确的目的。
事情已到這種地步,東子定有東子的苦衷。
對此,作為男子漢願以具體形式表示自己的誠意。
暫且不說東子是否接受,反正秀樹願事先做好随時将錢交給東子的準備。
汽車駛過表參道十字路口,朝澀谷方向行駛約二百米,停在拐角處的大廈前。
東子點的“貝貝”餐館位于大廈地下一層。
走過一段略有彎度的樓梯,一個淡綠色的玻璃門映入眼簾,推開門走進去可見一台自動收款機,店内擺着幾張小餐桌。
這是一家意大利式餐館,餐桌上懸着用繡花布料做成的十字架,室内整潔,氣氛明快而别緻。
秀樹剛剛站在入口處,東子便從成L型的包廂盡頭站起身來,舉着手。
秀樹點點頭,走到近前,面朝包廂盡頭的座位坐下來。
“這地方好找嗎?”
先前,秀樹多次邀請東子均遭到她的拒絕,但東子好像忘掉了這一切,表情很快活。
“地址倒是熟悉,但道路擁擠,車子開了将近一個小時。
”
隔一個月之後再次見面的東子,面龐比以前顯胖,身體很健康。
秀樹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從東子的胸部移向腹部,白色外衣和深藏青色無袖連衣裙内的胸部略顯隆起,腰部确有沉重之感。
“看什麼呢?覺得胖了吧?”東子耍小脾氣似地瞪了秀樹一眼,這種表情前所未有,“開始變成孕婦的樣子啦?心情複雜極了,像喜悅,又像發愁……”
秀樹什麼也沒說,目光離開東子的胸部。
服務員來到桌旁恭候點菜。
秀樹不太了解意大利菜,所以點菜全委以東子,她看着菜單點了幾道菜。
“近來,我食欲非常好,因為要攝取孩子的一份。
”
東子說着,溫柔地一笑。
店内的顧客多數成雙成對。
男人們留着中分頭,長發垂于左右兩側,脖頸上戴着粗粗的黃金項鍊;女人則剪着男式短發,身着立領上衣。
與其說他們是戀人,不如說是男不男女不女的組合。
“這家餐館的氣氛與衆不同,可是菜肴味道鮮美。
”
周圍人的奇裝異服比菜肴更令人感興趣。
這時,褲子吊帶紮有蝴蝶領結的服務員送來葡萄酒酒單。
秀樹邊看酒單邊問她:“要什麼酒?”東子用手輕輕予以阻止,說道:“最近,我戒酒了,擔心對腹中的孩子不利。
”
“那麼,我也不要了,請上啤酒吧!”
在這種情況下,暫時不便提出堕胎的事。
秀樹再一次偷看東子那隆起的腹部,于是,東子将臉貼近了說:“這個餐館的顧客多數是搞時裝或研究藝術的。
”
的确,在踏進餐館的一瞬間,秀樹就感到這裡的氣氛與衆不同。
“你也常來這家餐館嗎?”
“不常來,為了采訪或訪問偶然來這兒。
”
啤酒剛送來,秀樹便給不喝酒的東子倒了半杯,以備簡單碰杯用。
“今天為什麼願意見我呢?先前,我多次打電話邀你,卻一直不見。
”
“并沒有什麼像樣的理由。
”東子說着,喝了一口礦泉水,“或許這是與您見的最後一面。
”
“為什麼?”
“因為,與這副模樣的女人相會,可能會感到厭惡。
”
東子說出上述不願見面的理由,秀樹感到出其不意。
“如果我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