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伊織也因為跟自己知心的朋友一起喝酒,覺得很輕松。
“吃點米飯,或者面條?”
菜上到最後,廚師問道。
伊織早已飽了,村岡也同樣謝絕。
又送上水果來,兩個人離開“矢島”時已經九點。
在飯店和村岡聚齊來到這裡是七點,算來已在這呆了将近兩個小時。
他隻記得慢慢地喝了有數幾杯,可來到外面才知道,自己“醉了”。
回想起來,當聽說霞跟他丈夫去國立劇場時,他就開始猛喝起來。
村岡對地方美術館風潮的陰暗面感到憤慨,于是也不斷舉杯,後來喝得不少。
“再去一家酒館喝點?”
兩個人都不打算就此分手。
伊織舉手攔了一輛駛過來的出租車。
“可是,咱們好長時間沒一塊兒喝酒了。
”
“上次宴會上見面是二月末吧……”
“是二月十八日。
”
宴會後,他曾和霞在飯店的酒吧一起喝酒,這成了他倆發生關系的起始點,因此,伊織忘不了這一天。
村岡靠在座背上,點着煙,突然想起來似地問道:
“噢,你太太怎麼樣?”
“還是老樣子。
”
村岡知道伊織已經分居,也了解他和笙子的關系。
伊織離家出走時,被逼不過,隻好交代了緣由。
開始時,他不打算告訴任何人,但後來覺得,早晚也會知道,又覺得這個朋友信得過,所以就說了前因後果。
然而,那個時候,村岡隻是叨咕了一句:“不可理解”。
他透露了自己的想法,但絕不更多地幹涉私事。
伊織喜歡的正是村岡這種很有節制的性格。
“這麼說,還是不同意離婚?”
“對……”
汽車左側正是靖國神社的樹林,一片漆黑。
“那一位女的呢?”
“老樣子。
”
村岡掐滅了煙,說道:
“不過,你挺累吧?”
“什麼?”
“各個方面呀……”
伊織順從地點了點頭,用不着村岡說,伊織這些日子确實感到疲勞。
“沒有家庭,到底還是……”
伊織十分理解村岡想說的意思。
分居過着獨身生活,說起來自由,但這自由真讓人厭煩。
也許因為如此,最近伊織經常回家,一邊收拾郵件,有時甚至想,不如幹脆睡在這兒。
每到這時,他都告誡自己:“不行!”之所以出現這種心态,大概就是因為已經厭倦了自由。
“可是,這樣下去行嗎?”
“不,不行呀!”
“那麼,你怎麼辦?”
村岡再問,伊織也沒法回答。
“我不打算幹涉你的私事,但我不希望你破壞自己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才能。
”
“我根本就沒有才能。
”
“别這麼說呀!”
“好吧!這事不用你多操心。
”
沒有穩定的家庭,确實很累,但他并未因此喪失了投入工作的熱情。
相反,最近倒是幹勁十足。
說不定離開家處于不穩定的狀态,反而刺激出了新的工作熱情。
實際上,伊織如今還沒解決和妻子的糾葛,和笙子的關系也處于若即若離,最近又萌發出對于霞的愛。
說起來,是他自己在制造疲勞的原因。
然而,雖然如此,他感到自己正在不斷迸發出激情,向新的工作挑戰。
“倒也并非事事如意就好呀!”
“這我明白,但隻有家庭安定,才能湧現新的活力吧?”
“是嗎……”
“不是這樣嗎?”
“我不反對這說法,可事情也并不那麼簡單。
”
村岡在大學裡供職,工作是評論已經完成的作品,而伊織的工作領域卻是從事新的創作。
說來也許是借口,但他總覺得,如果缺乏某種刺激,就不可能激發向創新挑戰的激情。
汽車在九段坂坡上拐彎,從護城河邊上駛向銀座,現在正按照兩小時前走過的路倒着走回去。
兩個人在并木街七丁目拐角處下了車,走向大樓三層的一家酒館。
這是伊織十年來常光顧的酒吧,裡邊除了一張拐角的吧台以外,還有兩個小包廂。
在“矢島”喝的是清酒,兩個人到這裡都改喝威士忌加冰塊。
村岡兩年前患胃潰瘍,說是太涼了刺激太大,兌了開水,還滴了兩滴丁香油。
他們在這裡喝了一個小時左右,又到地下室的一家酒吧去喝。
伊織也是這家酒吧的常客,還寄存了酒瓶。
“不過,我原來一直以為H市美術館的設計會委托給你。
”
“算了,别再提這事兒啦!”
他在這裡又是喝的兌水威士忌,後來到廁所去時,連自己都知道已經醉得很厲害。
自己想站着不動,可身子卻前後搖擺,手扶在前面瓷磚上緊閉雙眼,于是霞的身影就浮現在眼前在淡淡的昏暗之中,霞的背影正在不斷脫下衣服,飾帶已經解開,和服依然套在肩上,一個胳膊伸出了袖子。
“這可不行……”
伊織敲了敲自己的腦袋,要來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