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時間。
”
“等等!你三點鐘直接到公寓來好嗎?”
如果不是在辦公室,而改在公寓與廠商見面,三點鐘似乎能夠安排開。
“不過,您不必勉強。
太突然,我本來就沒抱希望。
”
“沒問題,我這兒沒關系。
三點鐘來吧。
”
“可是……”
“我等你。
”
電話雖然不是笙子接進來的,但說話過多,讓别的女人有所察覺終究不妙。
伊織主動挂斷了電話。
盡管如此,他已經好長時間沒聽到霞的聲音了。
仔細算來,和村岡一起喝酒那天打過一個電話之後,已經過了兩個星期。
也許是深夜的緣故,霞那時似乎有些為難。
腦子裡記着這事,伊織後來一直沒打電話,隻是在心裡惦記着霞。
獨自喝咖啡或走夜路時,往往突然覺得霞就在身邊。
好長時間,霞根本不來電話。
他擔心長此以往霞可能不再理他,但有時又絕望地想,那也隻好聽天由命。
他替自己找借口,覺得昨夜與笙子重溫戀情很可能與他的這種絕望心情息息相關。
“明天三點鐘呀……”
一邊自語,伊織全身又湧起新的激動,在和笙子幽會時,他幾乎從未感受到這種充滿緊張的充實感。
伊織總是快中午時去事務所。
他起得并不太晚,但隻要沒有特殊情況,上午總是在家寫寫稿子,翻翻書籍。
隻要一到事務所,各種雜事就不斷,晚上應酬又多,所以上午是一個人獨處的寶貴時光。
霞來電話的第二天十點鐘,伊織撥通事務所的号碼,笙子接了電話。
“早安!”
也許是因為兩天前兩個人曾經幽會,笙子的聲音很輕快。
伊織放下心來,告訴她今天不能去事務所。
“可是,下午兩點,Μ建材公司的加藤先生要來拜訪。
之後,還有會見丸友貿易公司來客的日程。
”
“這兩個人,都用不着我見,讓浦賀代我見一下吧。
”
浦賀是位老建築師,已經在伊織這裡工作了十多年,特别受伊織信任。
“那您今天一直在公寓嗎?”
“積了一些工作,公寓裡比較心靜。
”
“好吧,有事我跟您聯系。
”
電話挂斷,伊織放心地松了口氣。
不管什麼事,說謊總是心裡沉重。
今天不去事務所的真正原因是霞要到公寓來。
笙子當然不了解這一點,也不像有所懷疑。
僅就此而言,還算順利,但扯謊後的懊喪卻難以平息。
一般說來,伊織不善于扯謊。
扯了謊,終歸有一天要露餡,雖然他并不擔心坦白交代或者被人捉住辮子,但臉上總顯得出來。
要說心地本來善良,似乎太過貼金,可能他不會裝模作樣。
不過,這也許并不限于伊織,所有男人都這樣。
總體說來,女人比男人會說謊。
究其原因,可能是因為男人懶散。
更重要的則源于扯謊時的心理差異。
既要說謊,那就幹脆扯個彌天大謊。
在這一點上,女人膽大。
男人千方百計地玩弄小聰明,骨子裡比女人謹慎得多。
總算是找點借口蒙了笙子,可是還有一個女傭。
這女傭就在屋裡,有點難辦。
女傭富子中午前回來,給伊織做一頓早午兼用的飯,然後打掃房間,幹一些安排好的雜活之後回去。
伊織很少整天在家,不了解女傭活動的細節,好像總是三四點鐘離去。
今天霞三點鐘要來,需要她三點鐘之前離開。
由于僅僅是讓她幹點瑣事,就算是霞露面,本來也無須過慮,但實際上卻行不通。
富子表面上看來老實,其實很關心伊織的私生活。
上次霞走後,她敏感地發現了發卡,甚至故意當面把它扔進眼前的煙灰缸裡。
今天要是直接碰上霞,肯定會馬上明白,這就是那個女人。
怎麼才能早點打發走女傭呢?正在琢磨,門鈴響了,富子露面了。
“剛才拐角處出租車和摩托車碰在一起,乘摩托車的人受了傷,叫來了救護車,人真夠擠的。
”
富子一進屋,就像往常一樣報告外面發生的事情,即使隻不過是今天電車擁擠或者天上下雨這一類事,隻要富子一張嘴,聽來都像是特大新聞。
“今天我整天都在這兒幹活,打掃完了就回去吧!”
“您不吃飯嗎?”
“吃,兩點以後一個人就行了。
”
“今天洗衣房的人要來,看天氣很好,本打算曬曬床墊。
您在隔壁工作,是不是嫌吵鬧?”
“那到不是。
不過工作比較忙,我想一個人好好思考一下。
”
早點放回家,本該高興,可富子卻不高興地扭過臉去,走向廚房。
這女人很靈,或者已經覺察到是要和女人幽會。
不過,他總覺得,隻是要她早點回去,她很難明白就裡。
雖說是自作自受,但在自己的房間裡和女人見面,還得一一擔心,實在太不自由。
伊織一直關在書房,過午時吃了女傭富子做的晚早餐。
過去午餐簡單,隻是面包和青菜,近來除了特殊情況以外,早晨總是吃粥。
一年前在京都旅行時,早晨旅館裡的粥很香,是這習慣的緣由,而這比面包爽口,而且不壞胃。
不過說是粥,其實卻很麻煩,除了要用江米直接上火熬以外,還要放榧果和紅棗,秋天還要放栗子。
棗要放在水裡發,栗子要剝殼去皮,而且還要用水泡。
年輕女傭往往幹不了這些,富子可能是因為年長,幹活不嫌麻煩。
說到底,也許就是因為早粥做得好,所以他才雇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