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挨着這個詞的牆紙。
膠水痕迹下面,整段文字顯示出來:我要追溯血色河流的起源。
茱蒂特。
是孩子的字迹,用血寫的。
文字刻在石灰牆上,像是用刀刻的。
雷米·高約瓦被殺。
“血色河流”。
茱蒂特。
這兩起案子間已經不隻是有關聯,不隻是相互反映了。
它們就是一個案子。
突然,他身後響起一陣輕微的騷動。
卡裡姆條件反射似地轉過身,雙手已經握着格洛克。
他隻匆匆看見一個影子消失在半開的門邊。
他大吼一聲,沖到外面。
那個影子消失在走廊的角落,倉促的腳步聲在長長的走廊裡留下恐慌。
學生們很緊張,好像剛剛有人發出了危險信号。
偷偷打開的門後面,一雙雙眼睛顯出驚恐的神情。
警察追到第一個拐角,縱身一躍跳了下去。
他沿右邊另一條路線追趕,已經能聽見懸梯重重的回響。
他也跳到梯井裡。
人影沖下花崗岩階梯,金屬薄闆在高處搖晃。
卡裡姆緊追着。
他的防滑鞋隻蹬了一下地,幾乎是飛下台階的。
樓梯晃動着。
卡裡姆接近目标了。
他與獵物間近得可以聽見彼此的喘息聲。
他們在垂直薄隔闆兩邊,正跑下同一層樓梯。
警察看見左邊一個穿雨衣的人反光的黑色背影。
他把手伸過金屬對稱隔闆,去抓那個人影肩部的袖子。
力度不夠。
他的手臂呈L形縮回來,被卡住了。
人影逃走了。
卡裡姆又開始追,落後了幾秒。
他來到大廳。
周圍空無一人,靜得詭異。
卡裡姆看見了警衛,他還在外面,沒有動過。
他沖向進來的側門。
沒人。
雨簾擋住了他的視線。
卡裡姆咒罵着。
他從破碎的玻璃門走出去,望着大雨下霧蒙蒙的校園。
沒有一個人,沒有一輛車,隻有防雨篷布上猛烈的噼啪聲。
卡裡姆放下槍,轉過身,想着最後一個希望:人影也許還在裡面。
突然,一股洶湧的巨浪将他彈射到玻璃門上。
一瞬間,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松開了手裡的槍。
一股冰冷的水流淹沒了他。
卡裡姆蜷縮在地,擡眼向上望去,才明白挑檐的篷布由于大雨的重負,被壓塌了。
他以為是意外。
可是,塑料篷布仍然由兩根繩子系着挂在屋頂上,後面出現一個閃光的黑影。
她穿着黑色雨衣,腿上套着聚碳酸酯緊身褲,臉上蒙着風雪帽,頭戴自行車頭盔,閃閃發光。
她雙手緊握卡裡姆的格洛克,直指向他的臉。
警察張開嘴,卻叫不出來。
突然,人影扣着扳機,在玻璃減速的碎裂聲中清空了彈夾。
卡裡姆縮成一團,用手護着臉。
他嘶啞地吼叫着。
轟鳴的嘈雜聲與玻璃的爆裂聲、周圍的雨聲混雜在一起。
不由自主地,卡裡姆數着六顆子彈。
當最後幾個彈殼跳到地上時,他找回力氣擡起眼,剛好看到一隻裸露的手丢掉手槍,消失在雨簾裡。
那是隻粗糙的手,指節像藤蔓,還帶有傷痕,包着繃帶,指甲很短。
女人的手。
警察看着他的格洛克,槍筒還在冒煙。
然後,他盯着細小菱形方格的槍柄。
他的腦袋還在嗡嗡作響,鼻孔呼吸着硝化甘油的刺鼻味道。
幾秒後,監視主入口的警察終于來了,手裡握着槍。
但是,卡裡姆沒有聽到他的警告,也沒有聽到他驚慌的吼叫。
可怕的災難後,他掌握了兩個事實。
一個,兇手沒有殺他。
另一個,他有了她的指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