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把圓石搬離,為了查看蘭博是否躲藏在裂縫裡,提瑟一定立即用無線電呼叫,要求獲得滑輪和絞車。
當蘭博下滑到懸崖的中間時,突然聽見遠處傳來了嗡嗡的聲音,聲音越來越響。
他艱難地抓住每一處裂縫,每一塊突出的岩石,趾尖不停地摸索着可以支撐的落腳點,找到之後,他欣慰地喘息着,身體緩緩往下移動。
可他的身體時常懸在空中,就像剛才在山頂時那樣,兩腳在岩石上四處探索着尋找支撐點。
整個身體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很容易被直升機發現,為了躲避直升機後退與緊貼着懸崖而下有着同樣的危險。
即使如此,在直升機調過頭之前,他可能還懸在空中,所以沒有必要躲避,他應該堅持向下爬,但願直升機不會發現他。
腳下奇形怪狀的岩石吸引了蘭博,好像他身處一個離他的意象越來越近的放大鏡,他試圖欺騙自己,這隻不過像在跳傘學校中的練習一樣,可嚴峻的現實擺在面前。
獵狗的叫聲、直升機的轟鳴聲漸漸逼近,他使出全身的力氣,加快了下降的速度。
滴滴汗珠落在他的臉頰和嘴唇上,使他感到一陣發癢。
在此之前,他在地面上奔跑到掩體時,直升機俯沖而來的聲音像在推動他的身體。
而此刻,盡管他匆忙往下移動,可限制在這塊懸崖上,他感到直升機的吼叫聲似乎從他的背後一點點滑過,越來越響。
當它的聲音依附在他的腦際的時候,他掃視了一眼天空,一動不動地貼緊懸崖。
直升機從樹梢上呼嘯而過,朝懸崖飛駛。
在灰褐色的岩石上,蘭博的紅色羊毛襯衫格外醒目;他暗暗祈禱,期望機上的射手看不見自己。
然而,他很清楚機上的射手肯定會發現自己的。
他的手指緊扣在懸崖的岩縫裡,鮮血淋漓,蹬在岩脊上的腳趾擠壓在一起;每當一隻腳不慎滑落的時候,他的喉嚨便不由自主地顫抖。
一顆子彈重重地射在他右肩旁邊的岩石上,令他感到一陣眩暈,差點失手摔下懸崖,但他迅速鎮定下來,兩腳在岩石上繼續摸索,拼命向下爬去。
僅爬了三步,“啪,”第二發子彈緊挨着他的腦袋跳飛在岩石上,他驚駭萬分,以為自己必死無疑。
但直升機身的振動使他幸免于難:射手的瞄準受到機身抖動的影響,飛行的速度太快使機身震動得更加厲害。
可飛行員很快就會意識到這點,盡力讓飛機保持平穩。
由于過度緊張,蘭博的腿和手不停地簌簌發抖,他奮力尋找突出的岩石,兩腳一寸一寸地在岩縫或任何能落腳的東西上探索。
可腳下沒有任何可以支撐之物。
他隻能雙手緊抓着岩石,身體懸蕩在空中,直升機依一條詭異的龍朝他猛撲過來。
天哪!快點躲開,他正好落入了直升機射擊的範圍,“啪!”擊碎的石片和灼熱的子彈火辣辣地從他臉上擦過。
他低頭俯視着腳下距自己一百英尺的岩石,鹹熱的汗水把眼睛刺得生疼,但他費力地發現岩縫中突兀地長着一棵冷杉,頂部的枝條離他約有十或十五英尺,可他根本沒有仔細觀察的時間。
直升機又向他沖來,螺旋槳上的風圍繞着他的身體旋轉不停。
他努力調整好自己,松開汗津津的雙手,孤注一擲地向腳下的枝條跳去。
刹那間,風在他的耳邊勁吹,腹部好像被切開,喉嚨上的青筋暴起,時間仿佛凝結了,他隻感到身體在墜落,在無邊無際的天空中下沉,終于,他的腳觸碰到一根枝條,身體陡直地跌落在堅固的樹枝上,枝條又撞擊到一塊嶙岣的岩石上。
他幾乎失去了知覺。
他無法呼吸,張大嘴巴喘息着,疼痛襲滿全身:胸口和背部在劇烈悸動,他确信自己中彈了。
但這隻是他的錯覺,他沒有被射中。
盡管周圍充斥着直升機的喧鬧聲和子彈的射擊聲,可他安然無恙地挂在樹枝上。
當他跌落在樹枝上的時候,夾在皮帶和褲裆裡的槍重重地碰到他的左脅,令他疼痛難忍。
他伸出手想把槍從褲檔中掏出,可沒有成功。
直升機仍在他的頭上盤旋,調轉機身再次向他射擊,他拼命地想拽出槍。
由于用力過猛,腳下的枝條搖擺不停地晃動起來。
他的身體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大腿刮在鋒利的樹皮上,他絕望地用手臂鈎住頭上的樹枝。
樹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