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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十四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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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瑟坐在辦公室的一把旋轉椅裡,點燃了一根香煙。他知道香煙或許能令大腦清醒,或許會讓他更感到眩暈,但無論如何他隻能嘗試一下,因為香煙至少可以使他能夠心平氣和地與妻子交談。他靜靜地思忖了一會兒才拎起話筒。

    “你好,安娜。”他淡淡地說。

    “是威爾嗎?”

    “是的。”

    她的聲音似乎比以往沙啞,聽起來有些沮喪。“威爾,你受傷了嗎?我一直在為你擔心。”

    “沒有。”

    “真的嗎?不管你是否相信,我始終在為你擔憂。”

    提瑟緩緩地吸了一口煙。他感到自己的大腦又變得恍恍惚惚。“我沒有受傷。”

    “謝天謝地。”安娜停頓了片刻,好像抽煙似的輕輕吐出一口氣。

    “這幾天我什麼都沒有看,沒有看電視,也沒有讀報。今晚才知道你那裡發生的事情,可把我吓壞了。你真的安然無恙嗎?”

    “是的,我很好。”提瑟本想對她講述一番,可一轉念覺得那樣做會令人感到自己在祈求憐憫。

    “說實話,要是我早知道的話,應該立即給你打電話的。我不希望你認為我對你的事漠不關心。”

    “我明白。”提瑟注視着沙發上揉皺的毛毯。幾天前他有許多重要的話想告訴妻子,可又等不到她的電話。現在他覺得這一切都毫無必要了。停頓的時間太長了,必須得說點什麼。“你感冒了嗎?聽上去好像感冒了。”

    “是的,現在正在好轉。”

    “奧爾死了。”

    他聽到話筒那邊屏住了呼吸。須臾,安娜說:“天哪,我喜歡他。”

    “我知道。我現在才明白自己實際上非常愛他。夏力頓和那個新來的蓋特也死了——”

    “噢,請不要再說了。我聽不下去了。”

    提瑟又陷入了一陣沉思,他搜索枯腸地想說些什麼,可實在沒有什麼可說了。妻子的聲音并沒有激起他的激情,而他曾懼怕自己對她的強烈思念。現在他感到一陣釋然。“你還在加利福尼亞嗎?”

    她沒有回答。

    “噢,這是你的私事,我不該多問。”

    “沒什麼,我不介意。是的,我仍在加利福尼亞。”

    “有困難嗎?需要錢嗎?”

    “威爾?”

    “什麼?”

    “我給你打電話不是為了錢。”

    “這我知道,但你需要錢嗎?”

    “我不能拿你的錢。”

    “你不明白。我——我想這一切很快就會過去的。我是說,現在我感到好多了。”

    “聽到你這麼說我很高興。這件事一直令我擔憂。我并不想傷害你。”

    “我的意思是我現在好多了,如果你需要錢的話就拿一些,千萬不要認為我試圖讓你受惠,并要你回報什麼的。”

    “不。”

    “那麼,電話費至少讓我來支付吧。”

    “我不能這麼做。”

    “要不把它轉到我的辦公室的賬單上。不是我而是讓鎮上支付。看在上帝的份上,讓我為你做點事情吧。”

    “不。請不要再說了。這麼做會令我後悔不該給你打電話的。正因為擔心這點,所以不想給你打電話。”

    提瑟感到攥着話筒的手在出汗。“你不打算回來,是嗎?”

    “我不想談論這個問題。我打電話并不是為了此事。”

    “可你不想回來。”

    “是的,我不打算回來。對不起。”

    捏瑟希望她能夠回心轉意,希望她不要放下電話。他慢慢地碾碎手中的香煙,點燃了另一支。“你那邊現在是幾點鐘?”

    “九點。我對時差還沒有弄清楚。剛來到這裡時,我一天睡了十四個小時,現在逐漸才習慣。對這裡的人來說,現在是十一點鐘,可我還是覺得是午夜兩點。是不是,你那裡是午夜嗎?”

    “是的。”

    “我得走了,威爾。”

    “這麼着急?為什麼?”提瑟躊躇了一下,連忙改口道,“沒關系,我不該多問。”

    “你肯定自己沒有受傷嗎?”

    “他們給我纏上了繃帶,不過大部分都是擦傷。你還和你姐姐住在一起嗎?再談一些你的事好嗎?”

    “我搬進了一座公寓。”

    “為什麼?”

    “我真的要走了,威爾。對不起。”

    “能和我繼續保持聯系嗎?”

    “如果你希望的話。我不知道該怎樣和你交談,我也很難受。”她的聲音裡帶有一絲抽泣。“再見。”

    “再見。”

    提瑟等了一會兒,還想多說幾句。可她卻挂斷了電話,他的耳朵裡回蕩着嗡嗡的忙音。他與妻子一起生活了四年。可現在她竟然像個陌生人?她這麼做也不容易。她在哭泣。分道揚镳也令她痛苦不堪。提瑟為她感到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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