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要怎麼過。
“我好害怕——”她嗚咽道,在他胸口哭泣。
“我沒事。
”他緊緊擁着她輕聲道,“我沒事。
”
很快,兩人卸下推車上的水桶,開始裝水,等其他人來就開始傳遞水桶。
一會兒,一百多個村民在小溪和火場之間形成密集的隊伍,來回傳遞滿滿的水桶及空桶。
加爾德奉命把推車推回火場,那裡需要強壯的手臂澆水。
不久,推車回來了,這次推車的是米歇爾牧師,車上還躺着幾名傷者;這個景象令黎莎内心百感交集。
看着熟悉的村民身上滿是傷口着實讓她心痛,他們都是她的鄰居;但惡魔攻擊事件後的幸存者十分少見,她感謝造物主守護這些人的性命。
牧師和他的随從約拿輔祭将傷者放在西邊。
米歇爾留下年輕的輔祭安撫他們,自己推車回去接更多傷者。
黎莎偏過目光,專心裝水。
她的腳在冰冷的水中麻痹,雙手逐漸酸痛,但是她全心投入工作,直到一陣低語吸引她的注意——“老巫婆布魯娜來了。
”黎莎立刻擡起頭來。
一點也沒錯,年老的草藥師從另一頭走來,領路的是她的學徒——妲西。
沒人知道布魯娜到底有多大了。
傳說現在鎮上的老人還很年輕時她就已經這麼老了,那些老人大多還是她親手接生的。
她比她的丈夫、孩子及孫子都長壽,她在世上已沒有親人。
現在,她骨瘦如柴,猶如風中殘燭,一層皺巴巴的皮膚包裹住佝偻的骨架。
她雙目半盲,走路十分緩慢,但布魯娜的叫聲仍洪亮得可以傳遍整個村子,而且當她發火時還能以驚人的力道和準頭揮舞拐杖。
黎莎就和村裡其他人一樣非常怕她。
布魯娜的學徒是個長相很普通的女子,二十歲,手腳粗壯,臉頰寬大。
在布魯娜的前一名學徒去世後,村裡許多年輕女子去向她學藝。
在老太婆嚴苛的要求下,除了妲西之外都跑光了。
“又醜又壯,像頭牛一樣。
”伊羅娜背地裡曾如此調侃妲西,“她怎麼會怕那個尖酸刻薄的老巫婆?布魯娜又不會趕跑上門向她求婚的男人。
”
布魯娜蹲在傷者身旁,伸出穩健的雙手檢查他們的傷勢,妲西則攤開一個沉重的布包,裡面縫滿小布袋,每個布袋上都繪有符号,放着工具、藥水瓶或者藥囊。
受傷的村民在她治療時呻吟哀号,但布魯娜絲毫不理會。
她觸摸傷口,然後将手指放到鼻子前聞,盡管視力不佳,透過觸覺和嗅覺照樣能夠精确診斷。
布魯娜并未低頭,雙手在布上的口袋中摸索,以研缽和碾杵混合草藥。
妲西開始生火,然後擡頭看向站在溪中呆望的黎莎。
“黎莎,打些水來,快!”她叫道。
黎莎連忙提水過去,同時布魯娜站起身來,聞了聞她剛碾好的藥。
“笨女孩!”布魯娜尖叫。
黎莎吓了一大跳,還以為她在說自己。
但布魯娜将研缽和碾杵扔向妲西,重重擊中了她的肩膀,草藥撒得她滿身都是。
布魯娜在布上摸索,取出每個口袋中的藥草,如動物般猛嗅。
“你把臭草放到豬根的口袋裡,還把所有天英草和潭普草混在一起!”老太婆揮起滿是木瘤的拐杖,對準妲西的肩膀狠狠敲下,“你是打算害死這些人,還是蠢到看不懂符号?”
黎莎看見過自己母親盛怒的樣子,如果說伊羅娜和地心魔物一樣可怕,那老巫婆布魯娜簡直就是惡魔之祖。
她開始遠離她們兩人,擔心招惹麻煩。
“我不會永遠任你如此羞辱,你這個邪惡的老巫婆!”妲西叫道。
“那就滾!”布魯娜說,“我死的時候甯願把鎮上所有魔印統統抹除,也不會把我的藥袋留給你!這樣鎮民還能少吃些苦!”
妲西大笑。
“滾?”她問,“誰來幫你拿藥罐和腳架,老太婆?誰幫你生火、幫你煮飯,咳嗽時幫你擦掉臉上的口水?當你受不了風寒的時候,誰推着你這把老骨頭東奔西跑?我不需要你,你需要我!”
布魯娜揮動拐杖,妲西十分明智地快步跑開,結果卻撞上黎莎,兩人同時摔倒在地。
布魯娜趁機再度揮動拐杖。
黎莎在塵土中滾向一邊,閃避攻擊,但布魯娜下手十分精準。
妲西吃痛大叫,伸手擋在頭上。
“給我滾!”布魯娜再度叫道,“我還要照料傷者!”
妲西大聲怒吼,爬起身來。
黎莎很怕妲西要攻擊老女人,結果隻是轉身跑開。
布魯娜對着妲西的背影罵出一連串髒話。
黎莎屏住呼吸,壓低身體,慢慢向旁邊移動。
正當她以為自己逃過一劫時,布魯娜注意到她了。
“你,伊羅娜的女兒!”她伸出拐杖指着黎莎說道,“繼續生火,把我的腳架放在火堆上。
”
布魯娜随即回過頭去診斷傷者。
黎莎沒有選擇,隻能按吩咐去做。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布魯娜對這個女孩大聲下達各式各樣的命令,在黎莎東奔西跑的同時抱怨她的動作太慢。
她打水、煮水、磨藥、煎藥,然後混合藥膏。
每次她完成任何事前就會被年邁的草藥師叫去做下一件事,于是她被迫加快速度才能達成任務。
被火灼傷及被坍塌房屋壓斷骨頭的傷患一個接着一個被送過來,她擔心村子裡半數的房屋都在燃燒。
布魯娜熬煮藥茶助某些傷患減輕痛楚,并且用藥讓某些人沉睡,好讓她拿尖銳的器具割開他們的傷處。
她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