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氣味。
乞丐、扒手,以及永遠無法擺脫的财務問題。
人們忽視彼此的能力已到了藝術的境界。
普通人,羅傑心想,輕歎一聲。
小村民總是想要知道鄰近地區的事,他們會毫不猶豫地為陌生人敞開大門。
羅傑很欽佩這種處世态度,但内心深處,他一直是個城市男孩。
回安吉爾斯意味着他必須再次面對公會的刁難——沒有執照的吟遊詩人在城裡混不下去,但聲譽良好的公會成員卻衣食無憂。
他在小村落的演出經驗應該足以為他赢得獲取執照資格,如果能夠請個公會成員為他出面擔保或推薦會更有把握。
艾利克得罪了大多數公會成員;但隻要搬出老師凄慘的遭遇,羅傑或許可以找到同情他的人。
他挑選一棵可以勉強遮雨的大樹,鋪好便攜式魔印圈後,他在樹枝下方找到一些幹柴,生了一小堆營火。
他小心翼翼地添柴燒火,但風雨還是把火給澆熄了。
該死的小村落。
羅傑在黑暗降臨時在心裡咒罵,偶爾會有惡魔測試他的魔印,發出幾道魔光。
該死的全世界。
安吉爾斯自從他離開後并沒有太大變化,整座城市看起來似乎變小了點,那是因為羅傑在遼闊的村鎮遊曆過一段時間。
而且他自己也比離開前長高了幾英寸。
現在他已經十六歲了,從任何角度來看都已算是個男人了。
他在城外徘徊了一段時間,凝望高高的城牆,思忖着自己的做法是否明智。
他身上僅有幾枚硬币,幾年間辛苦地節衣縮食積攢起來,為了将來回城市時會有用得到的一天。
另外,他的袋子裡還有點食物,并不算多,但至少可以讓他在幾天内不必去擠收容所。
如果我隻想要有地方住、有東西吃,再回小村落去就好了,他心想。
他可以轉而向南,前往農墩鎮或伐木窪地,或往北走,前往公爵在分界河安吉爾斯領地上重建的河橋鎮。
如果,他對自己強調,随即鼓起勇氣,穿過城門走了進去。
他找到一家便宜的旅店,取出最好的表演服,換好衣服立刻出門。
吟遊詩人公會位于城鎮中央,住在那裡距離城内任何地點都很近。
所有有執照的吟遊詩人都可以住在公會裡,隻要他們願意接受公會指派的任何工作,并将一半的收入繳給公會。
“白癡。
”艾利克一直如此評論他們,“為了遮風避雨和一日三餐而交出一半收入的人,都不配叫做吟遊詩人。
”
這話說得沒錯。
隻有年紀老邁及技藝太差的吟遊詩人會賴在公會裡,接受各式各樣沒有人願意接的差使。
盡管如此,還是比窮得沒飯吃好,也比公有收容所安全。
公會會館的魔印威力強大,住在裡面的人也不會相互劫掠。
羅傑前往會館住宿區,問了幾個人後,他來到某扇門前敲門。
“呃?”一個老人打開房門,眯起眼睛凝望着走廊,“是誰?”
“羅傑·半掌。
”羅傑報上自己的名字。
在發現對方不認得自己時,又補充道:“我是艾利克·甜蜜歌的學徒。
”
對方臉色一變,伸手就要關門。
“傑卡伯大師,拜托。
”羅傑說着出手擋在門上。
老人歎了口氣,不再關門,隻是走回小房間内吃力地坐了下來。
羅傑跟着進屋,反手關上房門。
“你想幹嗎?”傑卡伯問,“我老了,沒時間和你拐彎抹角。
”
“我需要擔保人幫我申請公會執照。
”羅傑說。
傑卡伯一口啐在地闆上。
“艾利克變成累贅了?”他問,“那酒鬼拖累你的發展了,所以你就自立門戶,任他一人自生自滅?”他咕哝一聲。
“活該。
二十五年前對我做出那種事,注定他今天會有這種報應。
”
他擡頭看向羅傑。
“你大錯特錯了,如果你認為我會幫你背叛……”
“傑卡伯大師,”羅傑說道,伸出雙手阻止對方說教,“艾利克死了。
在前往林盡鎮的途中死在惡魔手上,他已經去世兩年了。
”
“背挺直點,孩子。
”傑卡伯在走廊上邊走邊叮囑道,“記得要直視公會長的雙眼,若沒有人問你,請不要亂說話。
”
這些話他已經說過十幾遍了,羅傑隻是點頭。
他因年紀太輕,而沒有取得自己的執照;但傑卡伯大師說公會曆史上有人取得執照時的年紀比他還小。
執照的頒發是可以參考天賦及技藝的,年齡并非重點。
即使有推薦人,想要約見公會長一面并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傑卡伯已經很多年沒有力氣演出了,盡管公會成員都禮貌性地尊重他的經驗,但公會會館公務區人員通常懶得理他。
公會長的秘書讓他們在辦公室外等了好幾個小時。
他們無助地看着其他人來來去去。
随着窗外灑落的光影在地闆上緩緩移動,羅傑挺直背脊坐在椅子上,竭力抗拒改變姿勢或垂頭喪氣的欲望。
“喬爾斯公會長現在可以接見你們了。
”秘書終于說道。
羅傑迅速站起身,伸手去扶傑卡伯。
自從離開公爵宮殿後,羅傑就沒有見過像公會長辦公室如此富麗堂皇的地方——地上鋪有一層厚而柔軟的地毯,圖案精美,色澤明亮,橡木牆闆上挂着做工精細的油燈,燈外蓋着一個彩色玻璃罩,旁邊還有描繪戰争、美女以及靜态物品的畫像。
漆黑亮眼的胡桃木辦公桌上面擺着小巧精細的雕像,屋裡的台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