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親愛的佩裡,我真的感到既榮幸又好奇。
為什麼要安排如此豐盛的午餐,而且是在剛過完新年這麼早的時候?我倒也不是在抱怨。
”
他們在聖詹姆斯街旁佩裡格林·斯萊德的俱樂部裡。
這天是一月四日,自我放縱的英國人剛剛結束新年假期開始工作。
斯萊德做東,客人雷吉·範肖是龐特街上的範肖畫廊的業主。
這時候,範肖正贊許地看着餐桌上斯萊德所點的龍船莊葡萄酒。
斯萊德微笑,他搖搖頭表示旁邊桌子上就餐的人離他們太近了,現在還不方便說。
範肖明白了他的意思。
“這使我越發感興趣了。
現在我必須等待,按捺住好奇心,等到喝咖啡的時候。
”
他們二人去樓上的書房喝咖啡。
斯萊德簡明地解釋說,六個星期前,一個陌生人從街上走進來,帶着一幅他認為也許會有些價值的髒得難以形容的舊油畫。
碰巧,由于繪畫大師鑒定處工作量過大,隻有一個人審查了這幅畫,一個年輕但顯然很聰明的助理估價師。
他把伊文思的鑒定報告從桌面上推向那位美術館業主。
範肖開始閱讀,一邊放下手中那杯珍藏的波爾多,唯恐把酒打翻,然後說:“上帝呀。
”唯恐上帝沒有聽到,他又重複了一遍。
“顯然你得聽從他的建議。
”
“那倒未必。
”斯萊德說。
他仔細解釋了心中的打算。
範肖的咖啡冷了,他的葡萄酒也一口未喝。
“顯然還有一封同樣的信。
塞貝·莫特萊克會怎麼說呢?”
“那封信已被燒毀。
塞貝在前一天去了鄉下。
”
“那電腦裡還有記錄。
”
“已經沒有了。
昨天我請來一位電腦專家。
數據庫中的那部分内容已經被删除了。
”
“那幅畫現在在什麼地方?”
“在我的辦公室,已經被安全保管起來了。
”
“告訴我,你們下一次繪畫大師作品拍賣會安排在什麼時候?”
“二十四号。
”
“這個年輕人,他會注意到的,他會向塞貝·莫特萊克抗議。
塞貝也許會聽信他。
”
“如果讓他待在蘇格蘭的北方就不會了。
我在那裡有一位朋友,我可以去打電話安排。
”
“但如果這幅畫沒遭到拒絕,沒返回它的主人那裡,應該要有一封評估報告。
”
“有的。
”
斯萊德從口袋裡取出另一張紙遞給範肖。
畫廊老闆開始讀這封捏造的報告,其内容是關于一件美術作品,很可能是佛羅倫薩畫派的早期作品,畫家不詳,題目不詳,沒有出處,價值在六千至八千英鎊。
範肖把身體往椅背上一靠,舉起酒杯表示祝賀。
他評論說:“我在學校裡教你的幾招已經起作用了,佩裡。
你能渾水摸魚了。
很好,就按你的主意辦。
”
兩天後,特魯平頓·戈爾收到一封信。
信紙上印有達西大廈的信頭。
下面沒有簽名,但蓋有繪畫大師鑒定處的印章。
信中要求他在一份所附的表格上簽字,授權拍賣行拍賣出售他的油畫,該油畫的估價為六千至八千英鎊。
裡面還附有一隻貼上了郵票的回郵信封。
而他有所不知的是,回郵信封上的地址可使信件原封不動地到達佩裡格林·斯萊德的辦公桌上。
他欣喜若狂。
即便隻有六千英鎊,也可讓他再支撐六個月的時間,在此期間,他肯定能夠找到演戲的工作。
夏天适合電影的外景拍攝。
他在授權表格上簽上名字,把回信寄了出去。
當月二十日,佩裡格林·斯萊德打了一通電話給繪畫大師鑒定處主管。
“塞貝,我有件尴尬的事情,不知道你能否幫我一下。
”
“哦,力所能及的話,我一定幫忙,佩裡。
是什麼事呢?”
“我在蘇格蘭有一位很要好的老朋友。
他有點丢三落四,顯然忘記了他的藏畫的保險已經到期。
續保要從月底開始,但保險公司的那些家夥堅持公事公辦。
他們要等重新估價完成之後才肯簽發新的保險單。
”
為保險目的而對大量或少量的藝術收藏品估價,是倫敦所有著名美術機構通常會提供的一項服務。
這種服務當然能夠賺取一筆可觀的收入。
但人們通常很早就會提出預約。
“這事不好辦,佩裡。
我們自己在四天内就有一項大型拍賣活動,現在我們這裡人手緊張,已經忙得團團轉了。
能留待以後再辦嗎?”
“恐怕不行。
嗯,兩年前你招進來的那個年輕小夥子怎麼樣?”
“本尼嗎?他怎麼啦?”
“他有沒有足夠的經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