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隊的比賽嗎,帕特爾先生?”
“沒有,先生。
”
“嗯,在那個悲慘的日子,你從馬路對面看過去,看到的是一個剃着光頭、身材粗壯的白種年輕男子,不是嗎?”
“是的。
”
“而如果你去海布裡看阿森納隊的比賽,你會看見上百個那樣的人。
在倫敦北部的公路上,每天那百分之五十的追逐着其他司機的白色面包車裡,如果你透過這些汽車的擋風玻璃看,又會有上百個那樣的人。
而且你知道他們是怎樣穿戴的嗎,帕特爾先生?藍色牛仔褲,通常很髒,還有寬皮帶和沾滿塵土的T恤衫。
這差不多是一種制服了。
那樣的人你以前見到過嗎?”
“見到過。
”
“倫敦市内滿街都有吧?”
“是的。
”
“在電視裡,看到外國警察在對付英格蘭足球流氓的鏡頭時,我們全都感到羞辱,是嗎?”
“是的。
”
“帕特爾先生,受害人不可能是像你所描述的那樣拳打襲擊者。
那會使他的右手手指關節擦傷,很可能會造成他的手部骨頭青腫。
我猜你見到他舉起了右手,很可能是為了擋開他認為是朝着他來的一次襲擊。
那是不是你所看到的?”
“是的,我想那有可能。
”
“但如果你會犯下這種差錯,難道你不會也犯了在三十碼距離處看不準人臉的差錯嗎?”
伯恩斯用雙手抱住自己的頭。
不管是誰對這位吓壞了的小店老闆吩咐了什麼,都做得相當成功。
帕特爾并沒有從警方撤回所有合作,不然他将被當作一個敵對證人。
他隻是把“絕對”改為“可能”,把“确切”改成“也許”。
“也許”是不夠的;陪審團不能靠“也許”去認定有罪。
當可憐的帕特爾先生離開證人席後,森德蘭小姐對斯坦法官說:“這是檢察院起訴的案件,先生。
我們将按謀殺指控向刑事法院申請囚禁。
”
地方法官朝詹姆斯·範西塔特揚起了眉毛。
這兩個人都知道下一步是什麼。
法庭内靜得連一枚針掉落也能聽見。
“地方法官先生,我們都知道法律實踐的意義和重要性。
你必須具有足夠的證據,據此,如果沒有自相矛盾的話……”範西塔特拖長最後一個單詞的語調,為的是強調這是極不可能的,“……一個公道的陪審團,在正确的引導之下,才能公正地定罪。
”
“而這裡并非如此,先生。
控方曾有三件真正的證據。
帕特爾先生、受傷的鼻子和錢包。
帕特爾先生顯然是一位完全誠實的人,他得出的結論是,他把兩個僅僅是長相相似的人,認作是他那天下午見到的人了。
”
“那就剩下普賴斯先生的破鼻子,以及科尼什先生留在一隻被扔掉的空錢包上的指紋了。
先生,雖然今天在這裡的你并不會特别介意在另一個日子另一個法庭裡會如何判定,或者确實不會介意辯方在本案中的明顯的觀點,但根據你的經驗,肯定相當清楚,關于鼻子和錢包的指控将會遭到廣泛且強烈的駁斥。
”
“對于受傷的鼻子和錢包有完全符合邏輯的解釋。
我認為我們兩人都知道,陪審團不能萬無一失地作出判定。
我必須請求撤銷起訴。
”
是的,喬納森·斯坦想,而且陪審團會看到你的當事人打扮得潇灑整潔、西裝革履;陪審團永遠看不到這兩個殺人犯的記錄。
你們将會被宣判無罪,并浪費大量的公衆時間和金錢。
“雖然無奈,但我隻能同意範西塔特先生。
本案撤銷。
釋放被告。
”他說。
由于對自己剛才不得不說的話感到十分厭惡,他随即離席而去。
“全體起立。
”書記員喊道,但有點晚了,大多數人已經沖向大門。
普賴斯和科尼什已被卸去手铐,他們試圖從被告席與範西塔特握手,但他昂首闊步從他們身邊經過,走向廊道。
從三樓到一樓要花些時間:幾部電梯通常都很忙碌。
傑克·伯恩斯剛好随着第一批人群走了出來,他陰郁而憤怒地瞪着雙眼。
普賴斯和科尼什已獲得自由,他們昂首闊步從一部電梯裡出來,嘴裡罵罵咧咧、狂呼亂叫,一起走向大門。
伯恩斯轉過身來。
他們在相隔二十英尺距離時面對面。
兩個歹徒不約而同地舉起僵硬的中指,挑釁地朝這位刑警上下亂比劃。
“你完蛋了,臭狗屎。
”普賴斯尖叫。
他們趾高氣揚地結伴走出大門踏上海伯利路,朝着他們占據的屋子走去。
“不愉快吧。
”他身邊一個靜靜的聲音說道。
伯恩斯見到了那頭柔順的金發、那雙慵懶的藍眼睛和那種優雅而自信的舉止,心頭湧起了對範西塔特及其一舉一動的厭惡。
“我希望你感到自豪,範西塔特先生。
他們殺害了那個善良的老人,就和我們現在站在這裡一樣,都是千真萬确的事實。
托你的福,他們現在逍遙法外了。
直到下一次再行兇。
”他現在已是怒火中燒,甚至顧不得禮節了,“上帝呀,難道你為倫敦的闊佬們赢的官司還不夠多嗎?為什麼你還要為蠅頭小利來這裡提供法律援助,讓那兩個十惡不赦的歹徒逃脫法律的制裁呢?”
範西塔特那雙藍色的眼睛裡沒有譏諷的神色,更像是同情。
然後他做出了奇怪的舉動。
他俯身在伯恩斯的耳邊輕聲說話。
刑警聞到了一股高貴而稀有的香水味。
“這也許會使你驚訝,伯恩斯先生,”那聲音耳語着,“但這與正義的勝利有關。
”
然後他就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