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問題,是一種幻覺現象,是精神病學曾經研究且仍在研究的課題。
得病的人能得到幫助、咨詢以及治療。
“沒事,本,”她輕聲說,一邊像搖晃孩子般輕搖着他,“沒事的。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你這麼想也沒有關系。
這個夏天和我們一起住在這座城堡裡吧,我們會像一百年前的人們那樣生活。
等到秋天,你可以和我一起回博茲曼,我會找人來幫助你。
你會好轉的,本。
相信我。
”
她從袖子裡抽出一塊棉布手帕擦了擦他的臉,不禁同情起這個來自山區的困擾的年輕人來。
他們一起走回城堡。
夏莉對于自己身上穿着的現代人的内衣褲感到欣慰,萬一皮膚劃破、出現青腫或者生病,手頭也有現代藥品可及時醫治,而且,搭直升機去比靈斯紀念醫院隻有幾分鐘路程,她開始喜歡起棉布連衣長裙、簡單的生活和邊疆城堡的日子來。
而且,現在她知道,她的博士論文肯定能通過。
英格爾斯少校講課時,全體人員都要出席。
六月下旬天氣溫暖,他把課堂設在閱兵場,學生們坐在他面前的一排排長凳上,他自己備妥了黑闆架和圖片資料。
隻要是講到舊西部的曆史,他就變得口若懸河。
十天後,他講到了平原戰争時期。
他身後挂着蘇人首領的大尺幅照片。
本·克雷格看到了一張坐牛的特寫照片,是在他晚年拍的。
這位胡克帕哈部族人的薩滿曾去加拿大避難,但之後帶着剩下的族人向美軍投降,獲得大赦。
黑闆架上的這張照片是在他被謀殺之前拍攝的。
“但他們中最奇怪的首領之一,是奧格拉拉的首領瘋馬,”教授講解說,“他出于自己的個人理由,從來沒有同意讓白人給他拍照。
他相信照相機會奪走他的靈魂。
所以,他也是衆多沒有留下照片的人物之一,我們也無從得知他的長相。
”
克雷格張開嘴巴欲言又止。
在另一堂課上,教授詳細描述了小大角河畔戰役的另一場戰鬥。
這是克雷格第一次獲悉雷諾少校率領的三個連隊所發生的事,以及本蒂恩上尉從荒原折返後,曾與他們在遭圍困的山頭會師的情形。
大多數士兵被特裡将軍解救了出來,他非常高興。
最後一堂課上,教授講解了分散的蘇人和夏延人于一八七七年被趕攏後,回到了他們的保留地。
當約翰·英格爾斯要求學生提問時,克雷格舉起了手。
“說吧,本。
”一個從未念過書的學生能夠舉手提問,教授很高興。
“少校,有沒有哪裡提到過一個叫高麋的部族首領,還有一個叫走鷹的戰士?”
教授臉紅了。
他在院系辦公室裡有一卡車參考書,而且,書裡的絕大多數内容都已經印在了腦子裡。
他原先指望能聽到一個簡單的問題。
他在腦海裡搜索了一番。
“沒有,我相信沒人聽說過他們,而且平原印第安人後來也沒有提到過他們。
你為什麼提這個問題?”
“我聽說的是,高麋離開大部族,躲開特裡将軍的巡邏隊,就在普賴爾山這裡度過了冬天,長官。
”
“哦,我可從來沒聽說過這事。
如果是你說的那樣,他們的部落肯定在春天時被發現了。
你必須去萊姆迪爾打聽,那裡現在是北夏延人的保留地中心。
達爾納夫紀念學院也許會有人知道。
”
本·克雷格記住了這個名字。
等到秋天,他會去萊姆迪爾,不管它在哪裡,他都會找到,然後去那兒打聽。
周末,第一批遊客團隊來了。
此後,差不多每天都有團隊抵達。
他們主要是坐大客車來的,也有一些人是坐私家小汽車。
有些團由老師領隊,其他的則是家庭團。
不過,他們都把汽車停在視線之外半英裡遠的地方,然後乘坐遮篷四輪大馬車抵達城堡的大門邊。
這是英格爾斯教授提倡的“逼真氣氛”策略的一部分。
這方法奏效了。
遊客中大多是孩子,他們對坐馬車欣喜萬分,這對他們來說很新奇,在接近大門的最後兩百碼馬車行程中,他們想象自己是真正的拓荒邊疆的移民,紛紛興高采烈地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克雷格被指派去加工繃在架子上曬幹了的動物毛皮。
他在毛皮上抹上鹽,刮了一遍,讓它們能夠軟化成革。
士兵們在操練,鐵匠在鐵鋪裡拉動風箱,姑娘們穿着棉布連衣長裙,正在洗大木桶裡的衣服,英格爾斯少校帶領遊客團到處參觀,對遊客解釋城堡内各處的功能,以及在平原的生活中為什麼這些必不可少。
兩個土著美洲人學生扮演住在城堡裡的友好的印第安人,充當獵人和向導,移民們在平原上遭到遊離保護地的遠征隊襲擊時,由他們向部隊通風報信。
他們身穿棉布長褲、藍色帆布襯衣,紮着腰帶,高筒禮帽下還戴着長長的假發。
最吸引人的似乎是鐵匠和正在擺弄動物毛皮的本·克雷格。
“是你親自設陷阱捕捉動物的嗎?”來自海倫娜某所學校的一個男孩問。
“是的。
”
“你有許可證嗎?”
“什麼?”
“如果你不是印第安人,為什麼要在頭發裡插一根羽毛?”
“那是夏延人給我的。
”
“為什麼?”
“因為我打死了一隻大灰熊。
”
“真是個精彩的故事。
”陪同的老師說。
“不,這不是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