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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爾蘭沒有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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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從哪裡來?”他問道,純粹是出于好奇。

     “印度,”拉姆·拉爾說,“旁遮普邦。

    ” “嗯,哪裡啊?”湯米·伯恩斯問。

     拉姆·拉爾微微一笑。

    “旁遮普邦是印度的一部分。

    ”他回答說。

     伯恩斯想了一會兒。

    “你是新教徒還是天主教徒?”最後他這麼問道。

     “都不是,”拉姆·拉爾耐心地說,“我是印度教徒。

    ” “你是說你連基督教徒都不是?”伯恩斯驚詫地問道。

     “對,我信印度教。

    ” “嗨,”伯恩斯向大家說,“這個人連基督徒都不是。

    ”他并不氣憤,隻是感到好奇,就像小孩剛剛發現了一件新奇有趣的玩具。

     卡梅倫從前面的駕駛室轉過頭來。

    “哇,”他叫道,“一個異教徒。

    ” 拉姆·拉爾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盯着車廂對面的帆布遮篷。

    這時候,他們已經到了班戈的南邊,沿着公路向紐敦納茲方向隆隆駛去。

    過了一會兒,伯恩斯開始把他介紹給大家。

    工友中有一位姓克雷格的,一位蒙羅,一位帕特森,一位博伊德,還有兩位姓布朗。

    拉姆·拉爾來貝爾法斯特很久了,完全能從姓氏上識别出他們都來自蘇格蘭,這表明他們都是虔誠的長老會信徒——北愛爾蘭人裡新教徒占了多數,而長老會是他們的中堅。

    這些人看起來都很友善,紛紛朝他點頭回禮。

     “你沒帶飯盒嗎,小夥子?”年長的帕特森問道。

     “沒有,”拉姆·拉爾說,“太早了,來不及叫房東準備。

    ” “你得吃午飯,”伯恩斯說,“嗯,還有早飯。

    我們自己生火燒茶。

    ” “我一定買個飯盒,明天帶飯。

    ”拉姆·拉爾說。

     伯恩斯看了看印度人的膠底軟靴。

    “你以前沒幹過這種活吧?”他問道。

     拉姆·拉爾搖搖頭。

     “你需要一雙結實的靴子,保護你的雙腳,明白嗎?” 拉姆·拉爾答應,如果晚上回去他能找到一家還開着的店鋪,就去買一雙軍用靴。

    他們穿過紐敦納茲,仍沿着A21号公路向南方小鎮康默駛去,克雷格從對面看着他。

     “你的本職是幹什麼的?”克雷格問道。

     “我在貝爾法斯特皇家維多利亞醫學院學醫,”拉姆·拉爾說,“希望明年能畢業。

    ” 湯米·伯恩斯很高興。

    “就是說很快就要成為一名真正的醫生了。

    ”他說,“喂,大個子比利,如果我們誰碰傷了,拉姆小夥子可以給我們治療。

    ” 大個子比利哼了一聲。

    “他甭想碰我一根手指頭。

    ”他說。

     這句話把談話壓了下去,他們一路開到工地,誰也沒有再吭聲。

    出了康默,司機又向西北開去。

    車子在通向敦唐納德的路上行駛了兩英裡,右轉駛上一條小路,在樹林的盡頭停了下來。

    他們看到了那座将要拆除的建築物。

     這地方曾經有過兩家酒廠,生産上好的愛爾蘭威士忌,但多年前都停産了,這座巨大的舊威士忌酒廠就是其中之一,常年棄置。

    它坐落在康默河畔。

    河水從敦唐納德流到康默,推動酒廠的巨大水輪,繼續向下流淌,注入斯特蘭福德灣。

    馬車沿着那條土路将麥芽拉過來,又沿着同一條路将一桶桶的威士忌運出去。

    推動機器的甘甜河水,也曾經倒入酒缸中釀酒,但如今酒廠已人去樓空、廢棄多年。

     後來本地的孩子們當然就溜了進去,發現那裡是理想的玩耍場所,直到一個孩子摔斷了腿,地方政府來調查,才宣布它是危房,并向房主發出了強行拆除令。

     房主的祖上曾是當地顯赫的鄉紳,來自過慣了好日子的大家族,他想以盡可能便宜的價格把房子拆掉,于是,便找來麥奎因。

    用重型機械拆除很快,但價格高,而大個子比利和他的拆房隊則使用大錘和撬棍拆房子。

    麥奎因還與一個建築裝修商達成協議,把拆下來的上好木料和數百噸舊磚轉賣給他。

    畢竟,現在的有錢人都希望自己的新房子有點“格調”,也就是看上去要古色古香。

    既然能讓有錢的高官們得以裝飾自己看似古舊的新居大宅,經過風吹日曬的舊磚頭和舊木梁自然要價不菲。

    麥奎因會滿足他們的願望。

     卡車隆隆地開回班戈去了。

    “好,小夥子們,”大個子比利說,“就是這裡。

    我們從屋頂的瓦片開始,你們知道該怎麼幹。

    ” 這些人站在一大堆工具旁:有七磅重的大錘子;六英尺長、一英寸多粗的撬棍;一碼長的起釘器,尖上分叉彎着,以便拔起釘子;還有短柄榔頭和各種木鋸。

    唯一能保障他們人身安全的工具,是一些帶有合扣的安全網帶和幾百英尺長的繩子。

    拉姆·拉爾擡頭看看建築物,倒抽了一口冷氣,這樓房有四層高,而他有恐高症,但他不能暈倒或摔下去,因為腳手架可是很貴的。

     其中一個人自覺地走向建築物,撬下一塊門闆,像撕紙牌一樣把木闆撕碎,生起了一堆火。

    很快,一壺從河裡提來的水燒開了,接着茶也沏好了。

    除了拉姆·拉爾,他們每人都有一個搪瓷杯子。

    他心裡記下來,也要跟着買一個。

    這活幹起來灰塵多,容易口渴。

    湯米·伯恩斯喝完自己的一杯茶,又滿上,遞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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