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壁面,口中叨着煙,以顫抖的手點火。
原本決定一天隻抽三根,但現在已經是第二根了。
她知道自己現在氣息零亂,就連自己都覺得很滑稽可笑。
很難想像剛才她還打算逛街呢。
明明已經很小心翼翼了,但還是會在不知不覺中疏忽大意。
羁子現在已沒興緻逛百貨公司了。
滿坑滿谷的人,繁不勝數的眼睛、眼睛、眼睛。
無從得知是否有人正注視着自己。
也許“那東西”就潛藏在某處。
再度回想起當時在電梯内,蕨葉向她直逼而來的那幕景象,羁子頓感全身寒毛直豎。
“那東西”不同以往,以怪異的形态現身。
每次遇見,都會有全新的駭人樣貌,盡管都已經這把年紀了,還是無法習以為常。
羁子不自主地雙手盤胸,不停地磨擦着上臂。
但還是無法趕走寒意。
她閉上雙眼,咬緊牙關,一頭撞向牆壁。
這股令她兩腿發軟的絕望,使她的心髒為之緊縮,苦不堪言。
這種情況,究竟會持續到何時呢?總是打着寒顫,想着有天或許一切會就此結束,這種恐懼究竟還能再忍耐多久?
憤怒和恐懼令羁子心煩氣躁,她朝牆壁揮拳,粗暴地踩熄腳下的香煙。
然而,當她回複平靜時,接着卻是一股沉重的疲憊感,宛如有人重重依附在她的肩上一般。
這也難怪,翻面需要消耗強大的能量。
一旦感到疲憊,光是站着都感到吃力。
羁子拖着身子邁步而行,辛苦地踩着公車的階梯坐上車,像是要遮住臉似的坐在座位上,迷迷糊糊地入睡。
她已無意到别處閑晃,一路回到家中後,甫一打開大門,安心的感覺和強烈的睡意登時向她襲來。
盡管已沒剩半點力氣可以卸妝更衣,但她仍是強打精神完成這些動作,接着直直朝冰箱走去,取出一瓶紅酒,打開瓶蓋。
先喝上一口。
沁涼芳香的液體從喉嚨滑落。
她感到肩頭變得略為輕松暖和,終于可以正常地呼吸了。
雖然空腹喝酒并不恰當,但羁子現在沒什麼食欲。
不過多少得吃點東西裹腹才行。
她心想着。
于是她再度打開冰箱。
發現裡頭有時子事先做好冷藏的鲑魚焗烤花椰菜。
這道菜應該是挺開胃的。
羁子将昨晚吃剩的炖菜一并取出,以手肘将冰箱門關上,這時,有張白紙飄落地上。
她不自主地停下動作。
木闆地上有張方形的紙條,上面以奇異筆寫着某個電話号碼。
——我要是三天沒回來,你就打電話到這裡。
到時候,時子就麻煩你照顧了。
我當時對此事并未放在心上。
因為我不認為有人可以讓我先生翻面。
他比任何人都強,比誰都小心謹慣。
直到那個星期天。
原本是他們兩人一起前去圖書館,結果卻隻有當時仍是小學生的時子獨自一人帶着驚愕的神情返家。
——咦,你爸爸呢?去買東西嗎?
我在廚房烤起司蛋糕,輕松地哼着歌。
——不,不是。
時子将一塊起司蛋糕塞進嘴裡,搖了搖頭。
——來了一位不認識的老太太,帶着爸爸離開,留下我一個人。
——什麼?
起初我并不相信。
我先生在容納五百人的大教室裡,面對一大群學生,一眼便能将混在其中的“那東西”翻面,這世上誰有這個能耐将他翻面?會不會是時子在作夢,其實他是在某處遭遇了交通意外呢?會不會待會兒他就會突然回家了呢?
羁子最後終究還是沒撥那通電話。
她知道隻要打這通電話,便可得到各種援助。
然而,要羁子承認失去了他、承認他被翻面,她甯可不要任何援助。
轉眼間,六年的時光過去。
如今冰箱上還貼着這支電話号碼。
——我要是三天沒回來,你先打電話到這裡。
雖然時子露出不知所措的不安神情,但她并不知道真相。
當時,羁子非常地焦躁不安;丈夫在被翻面之前,是否也曾像時子這樣望着我呢,羁子頓感後悔不已。
女兒至今仍未見過“那東西”。
盡管她似乎經常有感應,但還從未翻面。
可以的話,我并不想讓她親眼目睹,最好一輩子都沒機會見識,但若是完全隐瞞她,哪天她突然遭到翻面,所有苦心都将付諸流水。
——“那東西”有意識嗎?為什麼會攻擊我們?
羁子曾不經意地詢問丈夫此事。
他隻是微微偏着頭。
——我們的祖先好像原本是以解讀他人的心思,或是進行遠距離預言來謀生。
古時候這種能力并不稀罕,但自從周遭的人們日漸喪失這種能力後,我們反而被視為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