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曾要求馬索讓他住在旅館裡。
剛到的第一個月,他不想為了工作之外的事情操心——包括下一頓要去哪裡吃飯、洗床單和洗衣服、浴室裡頭那家夥要多久才會出來。
馬索說要安排他住在坦帕灣飯店,喬覺得聽起來不錯,隻是有點無趣而已。
他猜想那是個品味中庸的旅館,床鋪很像樣,平淡但還能吃的食物,以及扁塌的枕頭。
結果,迪昂把車子停在一棟湖畔宮殿前,喬把想法說出來,迪昂說,“大家也的确這麼稱呼這裡——普蘭特的宮殿。
”亨利·普蘭特蓋這家飯店,就像他在佛羅裡達的諸多建設一樣,目的都是為了誘惑過去二十多年成群湧來的土地投資客。
就快開到飯店門口時,一列火車擋住了他們的路。
不是玩具火車,雖然他打賭這邊也會有,而是一列長達四分之一哩的越洲火車。
喬和迪昂簡直像坐在停車場裡,看着那列火車吐出有錢男人、有錢女人,和他們的有錢小孩。
等待的時候,喬數了一下,那家飯店有超過一百面窗子。
紅磚牆的頂樓有幾面老虎窗,喬猜想是套房。
另外還有四根比老虎窗還高的尖塔聳立,指着亮白的天空——就像是把俄羅斯的冬宮搬到了排幹的佛羅裡達濕地上。
一對穿着漿白衣裳的闊氣夫婦下了火車,接着是他們的三個保姆和三個闊氣小孩。
緊跟在後的是兩個黑人腳夫推着行李推車,上頭高高堆着幾個大行李箱。
“晚一點再過來吧,”喬說。
“什麼?”迪昂說。
“我們可以把車停在這裡,把你的行李提過去。
讓你——”
“晚一點再過來吧。
”喬看着那對夫婦慢悠悠地走進飯店内,好像從小就住在比這裡大兩倍的地方。
“我不想排隊等。
”
迪昂的表情像是還想說什麼,接着隻是輕歎一聲,把車子掉頭往回開,經過幾條小木橋和一座高爾夫球場。
路上碰到一對老夫婦坐在人力車上,車夫是一個身穿白色長袖襯衫和白長褲的小個子拉丁男子。
小小的白色路标指出了推圓盤遊戲場、泛舟處、網球場、賽馬場的位置。
他們經過那座高爾夫球場,喬沒想到在這種大太陽下,裡頭的草會那麼綠。
而且他們看到的大部分人都穿白衣服、拿着陽傘,連男人都不例外。
他們的笑聲在空氣中幹燥而遙遠。
他和迪昂開到拉法葉大道,進入市中心。
迪昂告訴喬,蘇阿瑞茲姐弟常回古巴,很少人不認得他們。
謠傳伊薇麗亞曾結婚,丈夫死在一九二一年的蔗糖工人叛變中。
另外還謠傳這個故事隻是為了掩護她的女同性戀傾向。
“艾斯特班呢,”迪昂說,“在這邊和那邊都有很多公司。
很年輕,比他姐姐年輕多了。
可是很聰明,他父親當年就跟伊柏本人做生意,當時——”
“等一下,”喬說,“這個市是因為一個人而得名的?”
“是啊,”迪昂說,“文森·伊柏。
是個雪茄大亨。
”
“這個,”喬說,“才真叫權勢。
”他看着車窗外,望向東邊的伊柏市,遠看很漂亮,讓喬再度想起紐奧良,不過小很多。
“不曉得,”迪昂說,“考夫林市?”他搖搖頭。
“不太對勁。
”
“是啊,”喬同意,“那考夫林郡呢?”
迪昂低聲笑了。
“你知道,這倒是不壞。
”
“聽起來不錯,對吧?”
“你坐了兩年牢,腦袋大了多少?”迪昂問。
“随你講吧,”喬說,“沒野心的膽小鬼。
”
“那考夫林國呢?不,等一下,考夫林洲。
”
喬大笑,迪昂笑得更厲害,拍着方向盤,喬很驚訝地發現自己有多麼想念朋友,如果這個星期結束前他得下令殺掉這個朋友,又會令自己多麼傷心。
迪昂沿着傑佛遜街,駛向法院和政府大樓。
他們碰上了塞車,車子裡面又開始熱了。
“接下來要做什麼?”喬問。
“你要海洛因嗎?嗎啡?古柯鹼?”
“為了忏悔,全都沒碰了。
”
迪昂說,“好吧,如果你想碰的話,老大,在這裡最适合了。
佛羅裡達坦帕市——南方的非法迷幻藥中心。
”
“商業公會知道嗎?”
“知道,還火大得很呢。
總之,我會提起是因為——”
“啊,還有原因呢。
”
“我偶爾會有這些玩意兒。
”
“那就盡管繼續講,請便。
”
“艾斯特班手下有個家夥,叫阿圖洛·托瑞斯的,上星期因為古柯鹼被逮捕了。
通常他進去半小時就能出來,可是現在有聯邦的人馬在城裡東查西查。
國稅局的人,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