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他的手下包下半列火車要來這裡。
這個陣仗也未免太大了。
”
“他老了——走到哪裡都帶着護士,說不定還有一個醫師,而且二十四小時都有四個貼身槍手跟着。
”
迪昂點點頭。
“唔,他帶了至少二十個手下來,可不是二十個護士。
他還包下了第八大道的羅梅洛飯店,整家飯店喔。
為什麼?”
“保全問題。
”
“可是他向來住坦帕灣飯店。
隻包下一整層樓。
這樣就足以确保他的安全了。
為什麼這回要包下伊柏的一整家飯店?”
“我想他是愈來愈偏執了。
”
喬想着見到他時,要跟他說什麼。
記得我嗎?
這樣會不會太老套?
“老大,”迪昂說,“專心聽我講。
他不是搭紐約過來的東海岸線直達列車,而是搭伊利諾中央鐵路線過來,之前去過了底特律、堪薩斯城、辛辛那提、芝加哥了。
”
“嗯,這些地方都有他的威士己塞口夥人。
”
“而且都有重要的老大。
除了紐約和普洛文登斯之外,所有重要老大他都去找過了。
另外猜猜兩星期前他去過哪裡?”
喬看着辦公桌對面的迪昂。
“紐約和普洛文登斯。
”
“答對了。
”
“所以你怎麼想?”
“不曉得。
”
“你認為他是巡回全國各地,要求我們退下來?”
“或許吧。
”
喬搖搖頭。
“沒道理啊,阿迪。
才五年,我們就讓這個組織的獲利翻了四倍。
我們當年來的時候,這裡隻是個他媽的小城。
但去年我們光從蘭姆酒就賺了多少錢?一千一百萬?”
“一千一百五十萬。
”迪昂說。
“另外,我們翻了不止四倍。
”
“那為什麼好好的事情要搞砸呢?馬索說我就像他的兒子,那一套你不信,我也不信。
但他尊敬數字。
而我們的數字太漂亮了。
”
迪昂點點頭。
“我承認,要我們退出是沒有道理。
但是我不喜歡這些征兆。
我不喜歡這些事情搞得我胃很難受。
”
“那是因為你昨天晚上吃的西班牙海鮮飯啦。
”
迪昂朝他微微一笑。
“是啊,說不定。
”
喬站起來,撥開遮光簾,看着外頭的工廠地闆。
迪昂很擔心,但迪昂的工作就是要擔心這些事。
他是在盡他的職責。
說到底,喬知道,這一行的每個人都會盡量賺錢,愈多愈好。
就這麼簡單。
喬一直在賺錢。
一袋又一袋的錢,沿東海岸連同一瓶瓶蘭姆酒運到北部,放在馬索位于波士頓附近納罕鎮大宅裡的保險庫。
每一年喬都賺得比前一年更多。
馬索很無情,随着健康惡化,也變得更難以預測。
但無論如何,他很貪婪。
而喬一直在滿足他的貪婪,讓他的胃溫暖而飽脹。
馬索沒有必然的理由要冒着餓肚子的危險,把喬給換掉。
而且為什麼要換掉喬?他沒犯錯。
他賺來的利潤沒有短報暗藏。
他對馬索的權力也不構成威脅。
喬從窗前轉回身。
“你就去安排一些必要的措施,好确保我去開會的安全吧。
”
“我不能保證你在那次會議的安全,”迪昂說。
“這就是我的難題。
你要走進去開會的那家飯店,每個房間他都包下來了。
他們現在大概正在飯店裡地毯式清查,所以我沒辦法安排任何手下躲進去,沒辦法把任何武器藏在裡頭,什麼都沒有。
你是在完全摸不清的狀況下走進去,我們在外頭也同樣摸不清狀況。
如果他們決定不讓你走出那家飯店?”迪昂食指敲了桌面幾下。
“那你就真的走不出來了。
”
喬審視了迪昂許久。
“你為什麼這麼想?”
“一種感覺。
”
“感覺不是事實,”喬說,“而現在的事實是,他殺掉我的機率是零。
殺了我對任何人都不會有好處。
”
“但你所知道的,未必是全部。
”
羅梅洛飯店是一棟十層樓高的紅磚建築,位于第八大道和十七街的交口。
這是一間商務旅館,主要客層是節省預算的商務旅客。
不過這個飯店也很不錯——每個房間都有自動抽水馬桶和洗臉台,床單每兩天就會換一次;每天上午和星期五、六的晚上,都有提供送飲食到房間的客房服務——不過從各個方面看來,這都不是個豪華的飯店。
喬、薩爾、左撇子來到飯店大門口,迎接他們的是阿達莫,瓦洛科和吉諾·瓦洛科這對兄弟檔,來自義大利南端的卡拉布裡亞。
喬在查爾斯屯監獄時就認識吉諾了,兩個人邊聊邊走過飯店大廳。
“你現在住在哪裡?”喬問。
“薩冷鎮,”吉諾說。
“那裡不錯。
”
“你成家了?”
吉諾點點頭。
“找了一個好義大利姑娘。
現在有兩個小孩了。
”
“兩個?”喬說。
“動作真快。
”
“我喜歡大家庭。
你呢?”
盡管喬很樂意閑聊,但他才不打算把自己即将當父親的消息,告訴一個小小的槍手。
“還在考慮。
”
“不要拖太久,”吉諾說。
“當爸爸要趁年輕,才有力氣教小孩。
”
這就是這一行總讓喬覺得迷人卻又荒謬的一點——五名男子走向電梯,身上全都帶着手槍,其中四個人還有機關槍,有兩個人還在問起彼此的太太和小孩。
到了電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