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語大喊着什麼,指着右舷。
第二艘船出現了,也是改裝過的汽艇,上頭有四個人,從四百碼外一個廢石堆後頭開過來。
“她人在哪裡?”
喬的耳邊像是一首铙钹協奏曲般響個不停。
他反複搖着頭。
“我願意告訴你,”他說,“但是我希望别再泡水了。
”
亞伯指着第一艘船,然後指了另一艘。
“他們阻止不了我們的。
你他媽的是白癡嗎?她人在哪裡?”
“啊,讓我想一下,”喬說。
“哪裡?”
“在照片裡。
”
“那是老照片,你隻是藏着一張老——”
“是啊,我一開始也這麼想。
不過看看那個穿大禮服的混蛋。
那個高個子,站在最右邊,靠在鋼琴上那個?看看他手肘邊的那份報紙,亞伯。
看看上頭他媽的标題。
”
總統當選人羅斯福
邁阿密遭遇暗殺未遂
“那是上個月的事,亞伯。
”
現在兩艘船都離他們不到三百五十碼了。
亞伯看着那兩艘船,看着馬索的手下,又回來看着喬。
他從緊閉的嘴唇吐出一口長氣。
“你以為他們會救你?他們人數隻有我們的一半,而且我們有優勢。
你可以派六艘船來,我們會把每一艘都轟爛。
”他轉向船上的衆人。
“殺了他們。
”
他們沿着船舷邊緣排好,跪下來。
喬數了一下,剛好是十二個人。
五個在右舷,五個在左舷,伊拉裡歐和法斯托則走進船艙拿東西。
大部分在甲闆的人都拿着湯普森沖鋒槍,還有少數兩三個拿手槍,但沒有人拿着遠距離射擊所需的步槍。
但這一點很快就變得毫無意義,因為伊拉裡歐和法斯托從船艙拖出一個條闆箱。
喬這才發現船舷邊有個青銅三腳架用螺絲固定在甲闆上。
接着他明白那不完全是三腳架,而是三腳槍架,給大槍用的。
伊拉裡歐從條闆箱裡拿出兩條點三〇-〇六彈藥帶,放在槍架邊。
然後他和法斯托伸手到條闆箱裡,拿出一把一九〇三年款的十槍管加特林機槍,放在槍架上,着手忙着固定好。
兩艘駛近的汽艇愈來愈大聲。
現在距離大約兩百五十碼了,離沖鋒槍和手槍的設程還有一百碼。
一旦加特林機槍在槍架上固定好,一分鐘就可以射出九百發子彈。
隻要持續對着任何一艘汽艇開火,船上的所有人就隻能去喂鲨魚了。
亞伯說,“告訴我她在哪裡,我就讓你死得痛快點。
一槍斃命,你不會有感覺的。
要是你讓我逼你講出來,我會慢慢把你的肉一塊塊割下來,堆在甲闆上,直到一整堆坍下來為止。
”
那兩艘汽艇開始左右變換着方向,拖船甲闆上的人也彼此大吼着,随之改變位置。
左舷的那艘汽艇采取蛇行路線,而右舷那艘船則左右亂扭,引擎發出尖嘯。
亞伯說,“告訴我吧。
”
喬搖頭。
“拜托,”亞伯聲音壓得好低,其他人都沒聽到。
在船引擎和加特林機槍組合的嘈雜聲中,喬幾乎聽不見。
亞伯說,“我愛她。
”
“我也愛過她。
”
“不,”亞伯說。
“我到現在還愛她。
”
加特林機槍在槍架上固定好了。
伊拉裡歐将彈藥帶塞入進彈口,又吹掉了彈鬥上可能累積的任何灰塵。
亞伯湊向喬,看看兩人周圍。
“我不想要這個。
誰想要這個?我隻想重新體會當年我逗她笑,或她拿煙灰缸丢我腦袋的那種感覺。
甚至不上床也無所謂。
我隻想看她穿着飯店浴袍喝咖啡。
我聽說,你已經有這樣的生活了。
跟那個西班牙女人?”
“是啊,”喬說。
“沒錯。
”
“順便問一聲,她是黑人還西班牙人?”
“兩個都是。
”喬說。
“你不覺得困擾嗎?”
“亞伯,”喬說,“有什麼好困擾的?”
參加過美西戰争的伊拉裡歐·諾比雷負責用手轉動加特林機槍的曲柄,法斯托則坐在機槍下方的位置,第一條彈藥帶橫過他的膝上,像一條老祖母的毯子。
亞伯抽出他點三八口徑的長管手槍,抵着喬的前額。
“告訴我。
”
一開始沒人聽到第四具引擎的聲音,最後終于聽到時,已經太遲了。
喬認真看進亞伯的雙眼深處,看到的是一個吓得半死的平凡人。
“不。
”
法魯柯·迪亞茲的水上飛機從西邊破雲而出。
一開始很高,但下沖得很快。
迪昂高高站在後座,他的機槍固定在法魯柯·迪亞茲當初拜托喬好幾個月才終于求到的槍架上。
迪昂戴着厚厚的護目鏡,好像正在大笑。
迪昂的機槍第一個瞄準的,就是那具加特林機槍。
伊拉裡歐轉向左邊,迪昂的子彈轟掉他一邊耳朵,然後像一把長柄大鐮刀掃過他的脖子,跳彈從機槍和槍座和甲闆上的系繩栓上頭彈出來,擊中了法斯托·史卡佛内。
法斯托的雙臂在空中揮舞,然後往後倒下,鮮血濺得到處都是。
甲闆也四處飛濺——木屑和金屬和火星。
衆人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