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知道有多少次,他找他進屋裡一起吃晚餐,有時晚上還拿三明治出去車上給他。
這五年,他都把自己的性命托付給薩爾,還有葛瑞絲艾拉的性命。
迪昂一手放在他背上。
“我知道很不好受。
”
“我們還刁難他。
”
“什麼?”
“今天早上在我辦公室。
你跟我。
我們還刁難他,阿迪。
”
“是啊。
”迪昂點了兩下頭,然後在胸前畫了個十字。
“為了什麼?我都忘了。
”
“我也不記得了,”喬說。
“一定是有原因的。
”
“希望那是有意義的。
”喬說,然後往後退,好讓手下把屍體搬上救護車。
“的确有意義。
”迪昂說。
“就是我們應該要找到那些殺了他的混蛋,把這筆帳讨回來。
”
他們從運貨口送走救護車後,醫師正在飯店服務台等着他們,他幫喬清洗了傷口,縫了幾針,同時喬一邊聽那些警察向他報告。
“今天幫他的那些警察,”喬對着第三區的畢克警佐說,“是他長期付錢養的嗎?”
“不,考夫林先生。
”
“那他們知道,他們今天在街上追殺的是我的人嗎?”
畢克警佐看着地上。
“我想應該知道吧。
”
“我想也是。
”喬說。
“我們不能殺警察。
”迪昂說。
喬看着畢克的雙眼說,“為什麼不行?”
“那是犯了大忌啊。
”迪昂說。
喬對畢克說,“現在幫裴司卡托瑞的那些警察,有你認識的嗎?”
“今天在街上開槍的每個警察,現在都在寫報告了。
市長很不高興。
商業公會也很生氣。
”
“市長不高興?”喬說,“還有他媽的商業公會?”他一巴掌把畢克頭上的帽子打掉了。
“我才不高興!其他人操他媽的去!我才不高興!”
當場一陣異樣的寂靜,大家都不曉得眼睛該看哪裡。
就大部分人的記憶所及,包括迪昂,沒人聽過喬大聲講話過。
等到喬再度朝畢克開口,他的聲音又回複到平常的音量。
“裴司卡托瑞從來不搭飛機的。
他也不喜歡搭船。
這表示他要離開坦帕隻有兩個方法。
要麼就走四十一号公路。
要麼就搭火車。
所以,畢克警佐,把你他媽的帽子撿起來,去找到他們。
”
幾分鐘後,在經理辦公室裡,喬打電話給葛瑞絲艾拉。
“你還好吧?”
“你的孩子好暴力,”她說。
“我的孩子,嗯?”
“他一直踢踢踢。
踢個不停。
”
“往好的方面想,”喬說,“再忍四個月就行了。
”
“你好幽默喔,”她說。
“下回希望換你懷孕。
讓你嘗嘗肚子壓住氣管的滋味。
而且要一直去尿尿,次數比眨眼睛還多。
”
“下次來試試看吧。
”喬抽完香煙,又點了一根。
“我聽說今天第八大道發生了槍戰。
”她說,聲音小得多,也僵硬得多。
“是啊。
”
“結束了嗎?”
“還沒。
”
“你們也參加了嗎?”
“我們也參加了,”喬說。
“沒錯。
”
“什麼時候會結束?”
“不曉得。
”
“會結束嗎?”
“不曉得。
”
兩個人好一會兒都沒說話。
他聽到她那頭在抽煙,她也聽得到他這頭在抽煙。
他看了一下他父親的懷表,發現已經慢了半個鐘頭了,雖然他在船上已經又調過時間。
“你不明白,”最後她說。
“明白什麼?”
“從我們第一次見面的那天開始,你就加入一場戰争了。
為了什麼?”
“為了讨生活。
”
“死掉就是讨生活嗎?”
“我沒死掉,”他說。
“在今天結束前,你可能會的,喬瑟夫。
有可能的。
就算你赢了今天這場戰役,或是下一場,或是再下一場,但你這一行有太多暴力了,所以這些暴力一定會回頭再來找你。
一定會的。
”
就跟他父親告訴過他的一樣。
喬吸着煙,往上吐向天花闆,看着煙霧消散。
他不能說她講的完全沒道理,就像他父親講的也不無道理一樣。
但現在他沒時間管有沒有道理了。
他說,“我不曉得該說什麼。
”
“我也不曉得,”她說。
“嘿,”他說。
“什麼?”
“你怎麼知道是男的?”
“因為他老在踢,”她說。
“跟你一樣。
”
“啊。
”
“喬瑟夫?”她吸了口煙。
“别丢下我一個人撫養他。
”
那天下午唯一預定從坦帕開出的火車,是橙花特急号。
東海岸鐵路公司的另外兩班列車上午已經開走了,要到明天才會再有車。
橙花特急号是豪華客車,隻有冬季運行。
對馬索、狄格以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