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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美人 番外 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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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秋。

    大雨。

     屋檐上夜濕千重琉璃瓦,水花如沸。

     屋内的氣氛也是沸騰的,大紅的喜字映着美酒夜光杯,那女子爽朗的笑、開懷的飲,雙頰盡染桃色,豔麗光芒讓人無法逼視。

     “來,微生公子,我敬你!”一個跌跌撞撞的俠客舉起酒杯,玉露瓊漿在他不穩的手中晃出了幾滴。

     叮咚——,美酒沁灑在微生硯的心湖之上。

     酒味辛辣,入喉便有三分灼燒,微生硯輕輕一頓,一飲而盡。

     “好!微生公子好爽快!今日大喜,在下再敬你一杯!”那醉漢又将酒斟滿,擡起的杯子卻被一隻酒香微醺的手攔住:“我夫君不勝酒力,淳于翎代飲這一杯怎樣?” 四周頓時傳來歡快的喝彩聲:“好!好!——” 微生硯怔了一下,那聲“夫君”像剛飲過的酒一樣從喉間流入他心底去,微痛、微酸、喜悅,幾乎讓他有些酒醉的暈眩。

     “好!淳于門主好酒量!” “再來一杯!” …… 四周的歡呼聲越來越大,賓客們都故意把酒杯遞到微生硯面前,那熟悉的手便一次次将杯盞擋住。

    女子揚眉微笑,把盞擡杯,一飲而盡……世間怎會有這樣明朗的女子,躍馬騁千裡,長劍戰江湖,千杯不能醉! 而這女子,竟真成為了他的妻。

     賓客散盡,已是二更時分。

     夜雨仍在拼命的下着。

    庭院中雨打芭蕉,如樂如筝,洞房的紅燭燃着橘色的暖意。

     微生硯扶着淳于翎到房中,他的妻醉眼迷離、雙頰嫣紅,步态就像踩水的小鴨一樣左右搖擺,劍眉爽朗的笑意帶着平日見不到的妩媚風情。

    這一日,她飲了多少已難數清,其中多是為他而代。

     “熱……”她醉得厲害,隻管尋着涼意将臉蹭到他的頸上,汲取那如玉的清涼。

     微生硯的耳根紅了,想要扶她到床上,她卻迷迷糊糊的皺起眉,突然像小動物一樣,用兩隻手勾住他的脖子,整個挂在他身上。

    突如其來的重量讓微生硯腳下不穩,勉強走了兩步,兩人一起跌在椅子上。

     酒醉的阿翎卻不管這些,隻管貼住他絲綢般清涼的肌膚,含含糊糊道:“我喜歡你。

    ” 微生硯的胸口一痛一暖,他将手撫上她黑長的發,輕輕的有些慌張茫然,這雨夜的幸福等待太久,他胸中沸騰,雙眼濕潤。

     “昊天……”她喃喃道。

     微生硯的手頓住了。

     那夜,微生硯在窗口站了一夜,聽了一夜的雨打芭蕉,看了一夜的燭燃漏更。

     床上熟睡的女子嘴角含笑,那幸福,卻不屬于他。

     他恍惚想着自己六歲那年,半大的少女點了他的穴道,硬把苦得要命的藥汁灌進他的嘴裡,吓住了一屋子的大人;恍惚想起他十歲時,她勁裝提劍、明豔照人,快樂的将在江湖上搜集來的兵器一件件展示給他看;恍惚想起他十七歲時,江湖傳言她要嫁給慕容昊天,他跑到她的府邸門口,看到一個高大威猛的男子與她比肩而立,他和她爽朗的眉目那樣相似、相稱,他突然自慚形穢。

     那日,她大婚的那日,也是下着雨。

    他在雨裡站了一夜,直到天地荒蕪,日月凋零。

     聽着似曾相識的雨聲,想着恍恍惚惚的往事,微生硯在椅子上睡了過去。

     此後的生活,夫妻一直相敬如賓。

     她再也沒有那樣徹底的醉過、笑過。

    她沒有醉酒時是傲然的女子。

    而他,亦是一個好丈夫,他教習兩個孩子詩書和武藝,視他們如己出。

    在外人眼中,琴瑟合鳴,真真羨煞了旁人。

     夫妻倆的第一次沖突,卻是在淳于濱七歲那年。

     淳于濱和東方世家的公子打架,将東方曉瑞雙腿打折扔進水塘裡。

    面對東方世家告狀的家長,淳于翎大怒,朝淳于濱揚起了鞭子。

    那些日子她正在練“袖鞭”,是少林外家的鞭法。

     一向不問世事的微生硯卻緊緊抓住她的手!他鳳目裡霧氣氤氲,含着懇求——他第一次勸阻她要做的事。

     她從不是優柔寡斷的女子,隻要她決定的事,從不改變。

    但此刻他眸子裡一片朦胧如碎,讓她硬起的心腸突然痛楚——無法看着這樣的他,無法讓他看着自己——看出她的決心,看出她不得不給東方世家的交代。

     “誰要你管我的事?你又不是我爹!”在沉默的氣氛中,淳于濱“嗤”了一聲。

     外人聽得驚心,微生硯卻淡淡的回過頭來,仿佛早已習慣:“教不嚴,師之惰。

    這次的錯三分在你,七分在我。

    ”他一撩雪白的衣擺,那一瞬間,廳堂中陽光刺眼的一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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