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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美人 番外 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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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朝東方家的來者跪了下去。

     東方家的人有些慌神,世人都道微生硯孤傲絕世,竟生生屈膝在他面前。

     淳于翎也怔住了,喉中幾乎有鮮血的味道。

     “誰要你假好心!誰要你管我!”七歲的淳于濱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突然暴躁的大叫:“我自己的事自己管!不要你……” 一鞭狠狠朝淳于濱打去! 這一鞭含了她十分的怒氣,淳于濱眼見着泛紅的鞭梢,這才知道恐懼,驚恐中——卻突然被人護住。

     接着,便是鞭子結結實實打入血肉的聲音,淳于濱隻覺眼前蓬出一朵血花。

    然後,耳邊傳來小如意的哭聲。

     淳于濱呆呆的坐着,眼看着那人臉色雪白的倒在他身旁,看着如意大哭着扯他的衣衫,看着廳堂内一片混亂。

     那三日,淳于翎不曾合眼,日夜守候在床榻之前。

     她看着他昏迷中仍然沒有展開的眉心,看着他長睫潮濕如霧,她不知不覺也淚落滿腮。

    她不知道該怎樣使他快樂,隻能在他看不見時,陪着他流淚。

     雨水拼命打着芭蕉,那些碩大而完整的碧綠也被光與水揉合得破碎,一朵小火焰盛開在這茫茫的綠與白之間,恍若愛情,捧着整顆心,看不見其餘、摸不到其餘,包括語言。

     于是,永遠隻能互相欣賞,無法分享。

     微生硯睜開眼時,看到一個梳着雙髻的娃娃正兩眼紅紅的望着他。

     “如意……”他想動一下,卻覺得很乏力。

     “先生!”如意眼睛腫腫的,淚水汪汪的很是可憐:“你痛不痛?” 他努力的撐坐起來,摸摸她的頭:“不痛。

    ” 如意的淚臉頓時笑開了:“娘……”才發出半個音節,娃娃将才要出口的話又吞了回去:“如意叫廚房給先生熬了藥,加了冰糖哦,一點也不苦。

    ” 他的神情有些苦澀,又有些寬慰,隻拍了拍孩子暖暖的肩頭。

     那時,五歲的淳于如意不懂,娘明明對一個人好,為什麼不讓他知道。

    那時,她還不懂,愛到深處,心痛——情怯。

     門外突然有聲音一動。

     “誰在外面?”微生硯問,心中竟有一絲企盼。

    半晌,隻見一隻男孩子的靴子,接着,淳于濱磨磨蹭蹭的進來了。

     微生硯眼中有一絲失落,很快淡淡的被關切取代。

     “哥哥!”淳于如意高興的去拉他:“先生剛剛醒過來呢。

    ” 淳于濱臉上一派滿不在乎的神情:“我練功路過,誰來看他?”話雖如此,他卻根本不敢擡頭,隻低頭盯着自己的靴子,與以往的嚣張大不相同。

     微生硯吃力的扶着床沿站起來,牽起淳于濱的手。

     這一次,淳于濱沒有拒絕。

    那手掌的肌膚清冷如玉,柔和而有力,雪白的腰間沒有束帶,寬大的衣袍上幾縷青絲拂過腰際,又拂在淳于濱的臉上。

    七歲的淳于濱隻到他的腰那麼高,有些不高興。

    很不甘心的用力仰起頭去看他的臉,淳于濱在心裡嘀咕,大人們的話也許是真的,他真的很像……一尊玉琢的雕像。

     他牽着孩子走進了兵器室,讓淳于濱将一件兵器拿起來。

     是一把很重的彎刀,淳于濱雙手并用,使了吃奶的力氣才把它拿住。

     “這是你曾祖父慕容封使的‘晏月刀’。

    這把刀曾殺過寨西十二惡人,飲過雄霸一方的匪首胡關霸的血。

    開皇元年,上千名百姓被雪崩圍困于崤山,你曾祖父用這一把大刀,将幾丈厚的冰劈開,給百姓取水……” 淳于濱睜大眼睛聽着,津津有味的完全沉浸到故事裡去了。

     “這是你祖父慕容乾的長劍……” …… 他一樣一樣的講着,七歲男孩的小拳頭漸漸握緊了,小小的胸膛挺得更高了些,那裡有熱血在湧。

     最後,那人輕輕拿起一把玄色長槍,撫摸着槍身:“這是你父親慕容昊天的‘破空槍’,江湖上惡人聞風喪膽。

    名槍破空,當代代相傳。

    ” 淳于濱的眼中閃爍着火星,雙頰燒得通紅,他梗着脖子突然說:“我錯了,先生。

    ” 這是倔強男孩平生第一次認錯,也是,第一次叫他先生。

     微生硯釋然一笑,那笑容仿佛雪山之巅開出的月華。

    隻在一瞬,便是千年。

     那日傍晚,他牽着兩個孩子走在小徑上。

    水天一色,煙波撫翠,細雨濡濕了他潔白的衣角——那畫面,是怎樣的美麗。

    她隻是遠遠的、癡癡的看着。

     微生硯永不知道,新婚雨夜,他所聽到的醉呓并不完整—— 那時,淳于翎在夢中說:“昊天,你一定也為我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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