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眼看見,否則……恐怕必定有人頭要落地呢!”
“有沒有抓到逆賊?”
“我隻知道,禁衛們一直追到了西郊天牧谷下,那些私占王畿的流民那兒……帶了好些人頭回來。
是不是真的逆犯,還有待查明。
”
倫笑雖然這樣說,但兩人都明白,那些流民不可能是逆賊。
必定是禁軍追捕真正的匪人失敗了,為免遭陛下怪罪,索性拿這些流民作替死鬼。
何泰極皺眉。
他已想象得到,流民的村落土地,此刻必定已一片血紅。
他并非可憐那些貧民,而是登位慶典期間,卻弄出這麼一個血流成河的場面,迷信的皇帝必然甚為不快。
倫笑像看透了何泰極所想,又說:“陛下最不高興的,是光天化日之下的京都,竟然也出現此等叛逆……天子腳下,居然治安如此不靖,甚至竟有民心思變——假如陛下這樣怪罪下來,許多人也脫不了關系啊……”
兩人互相對看了一眼。
他們一在内宮,一在朝廷,長期嚴密控制了皇帝所能接收的信息,故此才能任意翻弄權力;假如此事令皇帝立下親政的決心(縱使隻是維持一段時日),兩人雖然也能夠使出許多蒙蔽工作,但畢竟行事不便,更可能暴露了現有的官僚利益系統。
皇帝畢竟仍是他們權力的來源,一旦脫離了控制,任何變化都可能産生。
“還有一件事……”
倫笑輕輕拖着何泰極的衣袖,把他拉往廣場無人的一角。
何太師極厭惡跟太監接觸,但此時也忍了下來。
“出事之後,魏一石來向我報告……”倫笑把聲音壓得很低。
“這件事,或許跟‘豐義隆’有關系。
他還在城裡查探。
”
何泰極表情沒有大變化,心裡卻在翻騰。
——想不到竟然連你也知道……
一聽到禁苑的事變消息,何泰極第一件事就是召蕭賢來問話,看看是否和于潤生那邊有關。
首都治安在多年高壓統治下一直穩定,南藩的叛逆難以滲透,民間更不可能組織起什麼反抗;隻有兩種力量突然不穩,才會制造出這樣的事件來:一是近年來在城裡興起的某些狂熱教派,其行徑無法預測;另一就是黑道——也就是“豐義隆”内部出了亂子……
蕭賢什麼也沒有說,可是閱人無數的何泰極已經看出他神色有異。
——一定跟于潤生有關系……
為了趕忙入宮,他還沒有機會召于潤生來審問,可是心裡已經認定了這個答案。
“你那對容氏父子,早就想當‘豐義隆’的老闆了吧?也許他們做過了火……”
何泰極這話,原本隻是想把責任推給倫笑那一邊,怎料倫笑馬上同意。
“太師,既然你也說明白了,我也不拐彎兒啦。
這次的事是不是跟‘豐義隆’有關都好,我們得作一些對策……”
何泰極也點頭。
“這樣下去,難保沒有什麼風言風語流入陛下耳中……公公的意思,是否……這樣子?”他攤出左掌,以右手的朝笏,在掌心中央劃下一條界線。
“就這麼決定吧。
”倫笑的面容,在已經開始轉暗的天空下顯得更陰沉。
“以後的一切,待這場風暴過去了,我們再看着辦。
”
何泰極再次點點頭,然後回身離去。
他一别過身,心裡就開始咒罵着于潤生。
——這天殺的小子,這就是你希望的後果吧?
——這次就當我甘心給你狠狠地利用了……你最好就取勝,以後好好地替我賺回來;要是失敗了,不用再指望見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