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忽醒,沈瑄不覺又朝蔣靈骞的卧處望望。
那張草墊子上竟然空蕩蕩的沒人,沈瑄一驚,跳起身來,四下一看并沒有蔣靈骞的身影。
他心裡着急,點燃了一支蠟燭,舉着四周照了照,又在廟堂前前後後的找了一圈,仍是沒人。
沈瑄一時心亂如麻。
周遭一片寂靜,隻聽得一兩隻寒鴉在枯枝上啼叫。
“我須得找到她。
”主意已定,就沿着那條山道繼續向前走去。
匆匆忙忙奔了沒多遠,眼見下面正是鐘山腳下的市鎮,但鎮上火光沖天,一片混亂。
參加大會的群豪住店的那條街早已陷入一片火海,到處雞鳴狗跳,人們呼叫着跑來跑去,不時夾雜着刀光劍影和厮殺聲。
跑了一會兒,聽見路人議論,隻說吳越王妃的人來了,把錢丹搶了回去,又放火燒山,火勢太急,範公子他們隻得帶着大夥兒先走。
錢丹脫險,沈瑄緩了一口氣,忽然想到:不好,離兒多半在這裡。
當下更不思索,就着火光向錢世駿的住所摸去。
那座宅院幾乎全被大火吞噬了,人早已跑光,燒斷的房梁“噼噼啪啪”地掉下來。
熱浪灼得沈瑄的臉發疼,他心裡一片迷茫。
正要沖到火中去看個究竟,忽然發現那邊一道斷牆下蜷着一個人影,懷中抱着一件東西,一動不動,也不知是死是活。
沈瑄沖過去看看。
那人忽然擡起臉來,看見沈瑄,輕輕地歡呼了一聲,原來正是蔣靈骞!沈瑄也無暇細問,急道:“你還不快跑!”蔣靈骞起身要走,忽然一下子又跌倒在地上。
沈瑄将她一把扶住,蔣靈骞低聲道:“大哥,我,我左腳也傷了,走不了了。
你快躲開……”她話還沒講完,沈瑄已把她拉了起來,将她懷中那件東西自己背上,抱起她就向外沖去。
沈瑄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這樣大的力氣,馬不停蹄的一口氣竟然奔到了鎮外。
看看火光稍遠,才漸漸緩下腳步,此時方覺得氣喘籲籲,急急問道:“離兒,你的左腳怎地傷了?”
蔣靈骞道:“我右腳不靈,從牆頭躍下時倒在了地上,偏偏一根燒斷了的房梁又迎頭砸了下來,我趕快滾到一邊,可左腿還是被砸到了,疼得不行,連站也站不起來。
”
沈瑄焦急道:“傷到了腿骨麼?我給你看看。
”
蔣靈骞道:“不,不。
你别急,我還忍得一時。
此地到處都會碰到錢世駿的人,你快帶我先離開這裡。
我不要再被他挾持了去。
”
沈瑄聞言,把她背到背上,許是剛才奔跑脫力,一動腳步,竟然不住地搖晃起來。
蔣靈骞見狀道:“你奔跑時,應當用我教你的輕功,調理氣息,就又快又不費勁兒。
”
沈瑄點點頭。
蔣靈骞又道:“那一門輕功我隻教了你一套,還有幾套。
現下再告訴你一套,用來快速奔跑最為合宜的。
”旋即将口訣一一道來。
這一套輕功雖與前一套不同,但要義精神是一樣的,隻在技巧的精細之處略有改變而已。
沈瑄聽了兩遍口訣,已然默記于心,不待蔣靈骞解釋,自己已經明白了。
他又走了幾步試了試,覺得步履如飛,氣息平和,果是不同,喜道:“離兒,你們天台派的輕功果然是高明得緊,就連我這種一些兒也沒有功底的人也一學就會。
”
蔣靈骞“嗤”的一笑,道:“天台派的輕功再好,也不能一蹴而就,總須練個三年五載,才能打通各種艱難繁瑣之處。
我在懸崖那邊教你的叫做‘青雲梯’,用來攀登絕嶺,雲梯直上。
這一套卻叫做‘踏莎行’,練得好時,日行千裡,沒人能夠捉住你。
這套功夫其實是最基本的,當年我單是練這個,足足花了三年。
倘若練得好時,踏着水面行走都無妨,那便是天台絕技‘玉燕功’了。
”
沈瑄道:“踏莎行,這名字倒風雅。
可見你爺爺是個文武全才。
”
蔣靈骞驕傲道:“那個當然。
我在江湖上逛了這一年多,還沒有見到過能像我爺爺那樣武功又好,讀書又多,琴棋書畫無所不通的人。
像什麼錢世駿啦,範定風啦,什麼這個幫主那個掌門啦,通通及不上我爺爺。
”她想了想,眨眨眼睛又道,“沈大哥你學識倒是很淵博,隻可惜……”
沈瑄接道:“隻可惜我不會武功,連一點三腳貓功夫都沒有,因此更是萬萬不能和你爺爺比了。
”
蔣靈骞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道:“你不會武功,卻三下兩下的,就練成了如此艱難的‘青雲梯’和‘踏莎行’。
别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就是一般習武之人,不是已練到一流高手的境界,也萬萬不可能學得這麼快。
這是為什麼?”
沈瑄一聽,自覺茫然不解,當初跟着樂秀甯學習洞庭劍法,進益遲緩,學無所成,也沒有發現自己身具習武之異禀,可以速成奇功什麼的。
而這天台派的輕功,如魅如仙,神奇輕靈,顯然是武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