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其高明玄妙的功夫,怎麼自己這樣輕而易舉就練會了?他搖搖頭,反問道:“為什麼?”
蔣靈骞一臉不相信的模樣,隻是笑眯眯地說:“我不知道啊。
”
沈瑄看她的眼睛滴溜溜地瞧着自己,意思不過是“你可别裝啦,我早知道啦”,心裡更是糊塗,道:“離兒,我真的不知道,你告訴我吧。
”
蔣靈骞正要說什麼,忽然聽到一聲斷喝:“什麼人,站住!”
沈瑄聽得喊聲來自西邊,不假思索地立刻向東飛奔而去,腳下的“踏莎行”使得如騰雲駕霧一般。
沈瑄從來沒有運用輕功跑過步,這一下連心都不免飄飄然起來。
然而追擊者的腳力也不弱,跑了一會兒,耳聽着跟從的一大幫人落得遠了,為首的一個卻在幾丈之外緊追不舍,顯見得輕功甚佳。
蔣靈骞回頭望去,急道:“又是九王府的人,怎麼這樣冤家路窄!”追兵漸漸逼近,一把飛刀從沈瑄耳邊“嗖”的擦過。
沈瑄心神大亂,腳下的力氣頓時洩了下來。
隻聽背後連連幾聲慘呼。
沈瑄不必回頭,便猜到是離兒的手段,不免暗暗心驚。
此時跑路要緊,卻也顧不得這許多。
他隻管背了離兒,拼命地往山下沖。
幸好半路還遇到無主亂奔的馬匹,可替腳力。
也不知奔忙多久,天已蒙蒙亮了,沈瑄見前面有一間農家的草棚,忙忙的停下馬,扶了蔣靈骞進去。
蔣靈骞坐在草堆上,脫下鞋子,将左邊褲腿卷到膝上。
沈瑄看去,一段雪藕似的纖長小腿紅腫得像蘿蔔一樣,分明是早已經折斷了,難為她受了這麼久的煎熬。
經過半夜的颠簸驅馳,因此傷勢又加重了好幾成。
沈瑄擡頭看看蔣靈骞,見她額頭透着細汗,知她十分痛楚,隻得說:“離兒,一會兒我與你接骨,你千萬忍着些,不要亂動,倘若接得不好,隻怕将來這條腿就不方便了。
”蔣靈骞點點頭。
沈瑄探明了傷處,握住傷腿,猛地一推,一次接好,手法甚是明快,好讓蔣靈骞少受些苦楚。
又取出自配的接骨靈藥“斷續玄霜”和專門化去淤血的“明玉膏”細細地抹上,又削了兩條夾闆,用布條穩穩地縛在斷腿兩邊。
蔣靈骞果是一動也未曾動,卻咬着嘴唇,疼得淚眼蒙蒙。
沈瑄笑道:“不錯,真是個勇敢的小妹妹。
我給璎璎治傷,她總是大喊大叫,沒有片刻安靜。
她有你一半乖就好了。
”
蔣靈骞破涕為笑,隻道:“我并不是你的親妹妹,怎敢跟你胡鬧。
”沈瑄又瞧了瞧她扭傷的右腳踝,也是未見好轉,反而腫得更厲害。
沈瑄一面用“明玉膏”塗抹,一面歎道:“這幾日裡,這兩條腿可再不能用力了,不然将來可不得了。
昨晚若沒有那番折騰,右腳也該至少好了一半。
”
蔣靈骞道:“你自然是怪我昨晚不好好睡覺,又跑出去胡鬧。
可是我的寶貝還留在了錢世駿那裡,不取了來,難道他還會自己送來給我?”
沈瑄道:“什麼寶貝?是這把清絕劍麼?”
蔣靈骞道:“嗯……是的。
”
沈瑄卻想起來:“噢,還有這個。
”于是解下自己背着的那個包裹,長長的倒不像裝着衣物。
蔣靈骞接過來解開,卻是一架七弦琴,正是沈瑄制做的。
琴額已然燒得焦黑,漆面剝落,琴弦也一根根的斷了,想是從火海中搶出的。
沈瑄歎道:“又何苦為它費心,你想要琴,再做一架不就是了。
”
蔣靈骞恍若未聞,隻是傷心道:“究竟遲了一步,燒成這樣了。
”
沈瑄見她不舍此琴,就捧過來細細察看一番,所幸琴盒還未破裂。
他走到門外挑選了幾根合适的馬尾,揉了一番,将斷弦換了下來,重新調了音,撥動幾下,覺得琴的音色與從前大不相同。
他奏了一首《碣石調幽蘭》,覺得琴音清冽中有深沉,高音處嘹若九天鶴鳴,看似居高臨下,猶能扶搖直上,宛轉自如,低音處卻是潛龍在淵,浩浩淼淼,深不可測。
這實在十分的難得。
蔣靈骞也聽出來了,奇道:“想不到這琴在火中一燒,竟然脫胎換骨,有了這樣奇妙的聲音,簡直是寶琴了。
”
沈瑄道:“當年蔡邕在山中聽見到樵子燃燒桐木,從木頭燒出的噼噼啪啪的聲音中辨出良材,因此要過那段燒了一半的桐木,做成了‘焦尾’琴,乃是琴中極品。
那琴的琴尾處還有燒焦的痕迹。
做琴的材料本以陳年舊木為佳,那時我找不到舊闆,隻好砍了一些新材做了你這琴,隻是音質平平。
如今想不到這琴經過這一番煙熏火燎的曆煉,木質改變,音色不同凡響起來,倒是它從此修成正果了,可喜可賀。
”
蔣靈骞見他說起來臉上盡是一本正經,也笑道:“沒錯。
人家先燒木頭後做琴,咱們卻是把琴做好了再拿到火裡燒,如煅磚煉瓦一般,反正都是奇緣。
人家的琴叫做‘焦尾’,我們的琴呢?看這琴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