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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俠女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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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懂這些,但我覺得随便弄個大帽子就把無罪的人幹掉,這不對。

    若人沒了,哪來的江山社稷?若人可以用莫須有的罪名被幹掉,這樣的江山要了又有何用?” 玄烨愣了愣,道:“你太簡單了,有時還很天真。

    你當這江山真是皇帝一個人的?這是滿清勳貴共同的。

    愛新覺羅家隻是推出來的共主。

    你見過我後宮的妃子,你是第一個敢說她們醜的,平日裡聽得最多的詞語就是國色天香,就像朕聽得最多的天下第一巴魯圖。

    但為什麼要娶她們?因為朕也需要她們的家族支持。

    他們家族也需要朕挺着他們——朕講的你這樣的女子是不懂的。

    ” 林芷彤道:“聽得懂,其實就是狼狽為奸。

    你們湊在一起分肉,若你分得不勻稱,他們不滿意了就能換了你,若你分得勻,他們就叫你明君。

    對吧?” 玄烨道:“你說得也對,這江山是八旗先祖用血肉打下來的,打江山自然該坐江山。

    ” 林芷彤道:“對。

    書裡的土匪都是這樣講的。

    ” 玄烨站起道:“大清是正朔,不是土匪。

    ” 林芷彤道:“赢了就是正朔,輸了就是土匪。

    就像當年明朝叫你們和現在你們叫張獻忠他們一般。

    ” 玄烨失笑道:“真沒想到一個女子有這麼怪的見識,若不是親眼見着,還以為是黃宗羲、顧炎武那幾個異端來了。

    ” 林芷彤道:“我哪算有見識啊。

    隻是敢說而已,這樣想的人多了。

    田裡的農民都知道當官的是狗腿子,隻是都不敢明說,怕被折騰而已。

    我就無所謂了,我從小就是女俠。

    若話都不敢說,還談什麼女俠?” 玄烨道:“看來武還是不能不禁——朕已經答應你了,等會兒就放耿聚忠跟你回府。

    今日之事,你也不要外傳。

    ” 林芷彤道:“知道。

    男人都不喜歡被女人打敗。

    你要寫張聖旨,否則你賴賬了怎麼辦?” 玄烨睜圓眼睛道:“朕豈是言而無信之人,你不知道一言九鼎嗎?” 林芷彤道:“不一定,男人耍起賴來更無恥,他會事後說這是三十六計——無恥的人都會給自己編好借口。

    ”說罷又把匕首抽了出來。

     玄烨顫抖着拿起毛筆,覺得千秋萬代君王,奇恥大辱無過于今日。

    咬了咬牙齒,頓時把筆往地下一抛,道:“你要朕寫憑證,朕偏就不寫——城下之盟,朕絕不簽,你殺了朕便是。

    ”說完昂着頭,閉上了眼睛。

     林芷彤沉默了一下,緩緩地把匕首放下了。

    玄烨還是氣鼓鼓地站着,隻偷偷張開一半眼睛。

     林芷彤坐在龍椅上,突然道:“其實耿聚忠不是我第一個男人。

    我的第一個男人在漳州。

    ” 玄烨睜開眼,疑惑地望着這個女人。

     林芷彤道:“後來我家出了點事,那個男人居然就不要我了,怕耽擱了他的前程。

    他隻要做個州府的捕頭——其實這個捕頭比得上從小和他玩鬧的我嗎?” 玄烨強笑着道:“州府捕頭頂多算個從七品,為了這樣頂帽子,不要青梅竹馬的美人,真是糊塗極了。

    ” 林芷彤道:“是啊,我想他如今也多少會後悔吧,就算如今不後悔,明日、後日、老了後、快死時,總會有一天想到我就流淚的。

    若是所有感情都沒有了,所有回憶都不見了,隻有位子、江山、虛情假意的吹捧,你就真是孤家寡人了。

    ” 玄烨一震,心裡升起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小時候和耿聚忠、柔嘉公主一起在大樹下玩鬧的場景,瞬間浮現在眼前,趕也趕不走。

    他知道,自己就是孤家寡人。

    玄烨輕聲道:“朕就是寡人,寡人就是朕啊!” 林芷彤捋了捋頭發,道:“哥哥,我走了,你既然答應了放人,本就不該再逼你簽字了——你不要讓我這個女人看不起你。

    ”言罷後,她自顧自地走出養心殿。

    對外邊守候着的三德子道:“準備點冰,一個人進去,皇帝哥哥剛才摔了一跤,臉上有些腫。

    ” 三德子趕忙入殿,見皇上默默地站着窗台邊,呆呆地遠眺。

    三德子不敢打擾,任冰塊化在手上。

     玄烨突然歎氣,道:“百年世事三更夢,萬裡乾坤一局棋。

    古來多少英雄漢,南北山頭卧土泥!” 三德子一震道:“萬歲爺,您在說什麼?” 玄烨轉身一笑,道:“皇阿瑪的詩,順治爺寫的,寫得好嗎?” 林芷彤回家開始清理包裹,順手把太師府的金銀搜刮了一大包,心想反正耿聚忠也是個貪官,他若倒了,這些金銀留着也沒用;他若不倒,這玩意總有人源源不斷送過來。

     第二日,耿聚忠回到了府上。

    幾日牢獄并未消磨掉他的風流潇灑,隻臉色略有些疲憊,仿佛裹着一層青暈。

     林芷彤見他回家,走上前去,輕輕摟過的耿聚忠道:“回來了真好,本女俠終于把夫君救出來了。

    ” 耿聚忠流着淚也摟過林芷彤:“芷彤。

    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

    海水尚有涯,相思渺無畔。

    這幾日,我算是明白了詩歌的滋味。

    ” 林芷彤一個巴掌打在耿聚忠的臉上,望着發愣的耿聚忠道:“救你,是我的義氣。

    打你,是為了肚裡的孩子。

    現在開始我們兩清了。

    耿聚忠,從今日起,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本女俠把你休掉了。

    ” 說罷,她拿起早就整理好的包,離開了太師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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